屠庆自视甚高?,既看不起山区的学校、也看不起山区的孩子。
对于周莹、苗晓这类出于爱心、怀抱满腔热情,刚毕业就?跑来山区支教的年轻老师,想起来也是嗤之?以鼻,觉得?他们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拷打,所以想法才这么天真。
不过,天真有天真的好,随便?说两句‘支援山区教育、提升山区教育水平’的空话,就?能骗得?他们团团转,从此言听计从了。
整个学校,唯一不好应付的,只有一个人。
许一诺。
现在想起来,屠庆都恨得?牙痒痒。
不光是油费报销的事,还有之?前茶叶的事。
茶叶,明明是许一诺自己?放在办公室里?的,说明她早就?做好了和别人分享的准备,既然能和同事分享,为什么不能和上级分享?再说,那茶叶也不是他私贪着吞了,是送给了市里?来检查工作的领导。
把?领导哄高?兴了,难道是什么坏事?用得?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甩脸子、要他下?不来台?
真是不知好歹。
屠庆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学校的事,越想心里?越窝火。
刚被调去山区之?前,他以为最多只留半年,结果?前阵子收到消息,说调职的政策又变了,凡是下?乡支援的,不管是管理干部还是一线教师,都必须待满一年才算数。
这样一算,还得?在坪山待上大半年。
别的倒还好说,偏偏还有个许一诺。
有这么个‘刺头’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最好,还是把?人弄走?。
车子开了半刻钟,停在一座三层楼高?的老旧建筑前。
屠庆下?车,一身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厚重的黑框眼镜,一副斯文人的模样。
这里?是偏僻的郊区,想必平时没什么人会过来。
门?卫大爷拦在门?口,“找谁?”
屠庆报出一个名字,大爷三两步跑进一楼大厅,过了一会,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看见屠庆,男人热情的上前迎接,“庆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男人叫陆志新,和屠庆是大学同学,两人在校时很玩得?来。
陆志新年轻时和人打架蹲了两年监狱,出狱后找不到工作,全靠屠庆帮忙,托亲戚的关系给他找了份活,也为这事,他一直很感激这位老同学。
两人一面寒暄,一面往办公室走?。
屠庆进了大楼,才发现里?面的装修居然颇为豪华,全然不像外面那样破旧,又见陆志新腕上戴着一块崭新的手表,估摸着价值最少六位数,脸上颇有深意的一笑。
“这些年,没少赚吧?”
本该散财的慈善机构,却成了用来敛财的工具,光是一个四线城市分部机构的后勤副主管就?这么有钱,可想而知总部的员工每年能‘赚’多少。
难怪一个个挤破了头也要贪、要捞。
陆志新摸了摸手表,不好意思的笑笑。
“一般一般,比不上庆哥。”
两人互相恭维,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才开始说正事。
屠庆看过许一诺的履历,知道她是通过青竹进入坪山小学,陆志新虽不管人事,但好歹是个副主管,想来,给分部的支教老师调个学区任教不是什么难事。
他很有信心这次能赶走?许一诺,却没料到,陆志新的回答却让他大失所望。
“庆哥,我刚刚查了一下?,分部教师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如果?她是在总部办的手续,事情恐怕是办不成了。”
“没有别的办法?”
陆志新摇摇头,想了想,又给了个主意,“要不,去问问屠先生?他可能有总部那边的人脉…”
“找他?”屠庆皱了皱眉,很快否决了这个提议,“还是算了,他都被青竹开除好几?年了,自己?都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