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人并非朝廷命官,有什么资格来驿站吃这顿饭?”
“没……没资格……”
“我家大人看在高阁老的面子上,并未赶他走,只是让他把饭钱结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
梁科都快哭了,这人什么来头,那双眸子中射出的寒芒,似乎能将人杀死一般。
“这件事并非我家大人的份内之事,乃是顺手帮忙,贵县难道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吗?”
“谢……多谢……贝大人……”
袁彬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对其他人说道:“我家大人和贵县有几句话要说,所有人,出去!”
那些差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
毕竟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顿时都呆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袁彬手上一紧,梁科明显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窒息,赶忙呵斥道:“你们都聋了吗,出去!”
众人这才退出门外,袁彬看了一眼驿丞,说道:“你也出去!”
驿丞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当下壮着胆子说道:“诸位大老爷都是朝廷命官,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说完之后,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才出了门,并且很懂事地将房门带上。
贝琳拍了拍袁彬的手,袁彬这才将梁科放开。
“你……你们……要做什么?”
“梁大人,借一步说话!”
贝琳转身回到客房,梁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到袁彬杀人一般的眼神,双腿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朱祁镇和樊忠在门口听了半天,见人进来,便站在一旁,假装是贝琳的侍卫。
梁科也没注意到这两人,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脱身。
今晚遇到的不是什么善茬,简直胆大包天,你是京官又如何,不过是个钦天监的监副,无权无势的,更何况,这里毕竟是宿迁,天高皇帝远,我堂堂知县还能让你拿捏了?
想办法脱身之后,立刻派人将这里围了,必要的时候,还要去告知知府大人,毕竟高阁老的侄子被揍,知府也很没面子。
“梁大人,请坐!”
梁科连连摆手,说道:“下官站着就行,不知贝大人有何吩咐?”
袁彬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梁科只感觉双膝一软,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贝琳说道:“梁大人是不是在想,一会儿出了这个门,马上派兵将驿站围起来,到时候,我们就插翅也难飞了,不知在下猜的对不对?”
“对……啊,不对,下官绝没有这么想!”
梁科用力摇头,脑袋如拨浪鼓一般,说道:“今晚的事,贝大人做得对,下官知道错了!只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种事……下官也很难做,贝大人要考虑到下官的苦衷,倘若因为一顿饭得罪了当朝阁老,下官这知县还要不要做了……”
贝琳说道:“梁大人想要进步,这是好事,可是,想要巴结高阁老,大可自己出钱招待一下高公子,为何要将人放在驿站?驿站乃是朝廷招待过往官员所在,远的不说,就说这顿饭钱,是不是从县衙里出?若是县衙的银子都用来招待这些人,还怎么替百姓办事?”
梁科低下头来,说道:“贝大人吩咐的是,下官……知错了……”
贝琳继续说道:“本官奉劝一句,倘若梁大人心中没有百姓,就算巴结上高阁老,仕途也不会顺畅!”
梁科心中再不情愿,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服软,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淮安府黄河决堤,皇上知道后,立即拨付了大量钱粮修筑河堤,若本官没记错的话,宿迁应该是拨了二十万两,希望梁大人将这些钱花在该花的地方,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梁科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贝大人,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宿迁确实收到一笔治河款,却不是二十万,而是……五万两!”
此言一出,贝琳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偷眼看了一眼皇上,好像脸色有点黑……
“本官此番出京,就是去淮安府协助治河相关事宜,我记得清清楚楚,宿迁应该是二十万两,不会错啊!”
梁科回道:“贝大人说的是上面的旨意,可是,宿迁收到的,却实打实的只有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