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解释道:“实在是太多了,暂时……无法估量……”
朱祁镇点点头,说道:“事关重大,抓紧去办,一般的事,不必来报朕,予你自行决断之权。”
袁彬得旨,随即便匆匆出去。
经过进一步梳理,事情开始有了头绪,渐渐地,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所有涉事人员,宅邸先不急着抄,先抓人,抓住了人,连夜审讯,同时对于每一个涉案之人的宅邸,都先派人盯梢,以防其家人铤而走险,或者藏匿财货。
然后将不同人的案情,按照严重程度划分等级,针对不同等级的案子,采取不同的处置方式。
区别对待,其实是最容易让人心乱的。
比如这王公明,像他这样的聪明人,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被关押到了一个新的牢房。
牢房上挂着乙字号的牌子。
果然,他一询问,方才知道,自己能进入乙号房,是因为一开始便供认不讳,算是有立功表现,否则的话,必然进甲字房。
传闻,甲字房可能要诛九族的!
这使得王公明大大的松了口气,可很快,他就开始开动脑筋了。
毕竟像他这样的大聪明,每日都关押起来,极少接触人,成日干的事,就是进行各种各样的思考。
于是这稍一琢磨,他顿时觉得……
既然能从甲字号降到了乙字号,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争取一个丙字,或者是更低的级别。
想到这里,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开始不停地写举报信。
当然了,也有些是忏悔书,不过显然,人家对这个没有兴趣。
于是,他便每日闭目沉思,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还有谁,是自己没有检举的。
…………
就在整个江南鸡飞狗跳的时候,张益和邝埜终于从漠北赶回了京师。
这一路风尘仆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身边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只想着早日回到京师,顾不得这些了。
现在终于回到京师,只不过,为何感觉……气氛怪怪的?
两人也没多想,进城以后,径直回宫复命,却没想到,刚到内城,路就被封住了。
张益见状,便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封路?”
对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按着腰间的刀柄,说道:“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张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老夫堂堂内阁大学士,到你嘴里,竟成了闲杂人等?
当下心头无名火起,说道:“锦衣卫又如何,要办案可以,凭什么封路?”
“你要饭不能换个地方?跟你说了办案呢,赶紧走开!”
张益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些天可遭了老罪,身上的官服早就破破烂烂,脸上也是胡子拉碴,头发蓬乱,乍一看去,还真的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邝埜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那名锦衣卫的衣服,怒道:“你们是不是瞎,认得老夫吗?”
对方本没将这两人当回事,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嗯……这俩老乞丐怎么回事,疯了吗?
这时候,一名年轻军官突然认出了邝埜,赶忙走上前来。
“原来是邝大人,实在抱歉,底下人有眼无珠,不知邝大人怎的……这副打扮?”
邝埜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何人?”
“卑职锦衣卫南镇府司佥事,朱骥!”
朱骥也是刚刚从福州赶回京师的,由于大量锦衣卫被抽调到了南京,袁彬担心北京这边无人坐镇,恐生事端,便将朱骥派了回来。
张益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是于谦的女婿?”
“不错,请问……哦,是张大人!”
朱骥满是歉意地说道,“实在抱歉,方才没认出来。”
张益摆了摆手,说道:“老夫刚从漠北回来,怎么,若是平民百姓,路边的乞丐,锦衣卫就可以随意欺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