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侍酒师解释道,“这瓶酒是02年的最后一瓶Silex(燧石),产自于Dagueneau酒庄,在所有酒款当中最出名的就是Silex。我们行内流传着一句话——。”
池以蓝淡淡接道:“‘如果说勃艮第的黑皮诺都有做一回罗曼尼康帝的畅想,那么卢瓦尔河的长相思则绝对有被酿成一瓶Silex的夙愿’。”
侍酒师用俞伯牙看钟子期的眼神望着池以蓝,微微一笑:“池先生是解人。”
两人一唱一和,气氛看起来似乎十分融洽。
而只有顾平芜自己在低眉不语。
侍酒师与池以蓝聊了几句,意识到顾平芜的低落,礼貌地借口退下。
池以蓝已经在喝第二杯长相思。
“不舒服吗?”他眼角有象征微醺的淡红,吐字却极为清楚,没有半分醉意。
“我也想尝尝。”顾平芜抬起头说,“世上最好的长相思。”
池以蓝怔了一下,便抬手,直接将自己的酒杯递过去,用命令的口气道:“一小口。”
顾平芜听而不闻地接过酒杯,将剩下半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微微咳嗽了几声,才放下酒杯,笑了一下。
池以蓝用很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一举一动,低声问:“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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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长相思是酸的。”她没有抬头,只说,“我还想再尝一点。”
良久,对面都没有任何回答。
顾平芜略带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他,说:“就一点点。”
“阿芜。”池以蓝深深凝注她,开口道,“我今天……”
“我知道的。”顾平芜蓦地打断他,目光近乎哀求,“我明白。我答应。你不用这样和我说出口。你知道我受不了的。”
池以蓝抿了抿唇,沉默下来。
顾平芜不再看他,落在膝头的手攥成拳,视线就死死地钉在桌布细碎的花纹上,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一开口却适得其反,连字句都带了颤抖。
“你不必担心两家长辈的反应,我会妥善处理,这不是你的问题所以……我会尽可能让一切结束得比较自然,这样,你对谁都不必交代太多。”
停了停,她没有听到对面任何一点点反应,哪怕是细小的窸窣,微弱的呼吸。
顾平芜艰难地笑了笑,继续道:“不管你怎样想我,现在我爱你是真的。”
周遭一片死寂。
连侍者都似乎发觉了这一处的气氛古怪,本该上前收掉餐盘,却始终未敢靠近。
她看起来不太好。池以蓝对自己说。
本能让他想起身把人抱回酒店,下一刻理智却回笼,让他沉声道:“有件事我还是需要搞清楚。”
她用一个头顶对着他,是怂得可以不敢面对他的样子。
他没来由觉得有点好笑,即便这个场景对他来说也是受尽煎熬,但小丫头被分手的反应又确称得上是世家淑女的范本,所以他从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合时宜的荒谬。
仿佛他今天只是来走一个程式罢了。
“所以,你起初的确是因为我滑滑板像那个人,才费那么多心思算计我订婚?”
“我那时候不太正常。”她终于抬起头,直面他回答这个问题,“那时候我不想管什么爱不爱的,反正动了真心的永远最先受伤,真情实感的人最容易被当成傻瓜。我明明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还是错得一塌糊涂,我那时候只是想把爱情也变得简单点。”
“那时候我想要你。”
顾平芜用微哑的声音,很固执地说:“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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