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答道:治粟都尉韩信。
汉王复又骂道:你这老贼,如此荒悖!诸将逃亡者十数人,公无所追,却去追此一个仓官儿,是为诈言也!你必是意欲逃走,却忘带路费,这才回来耳。
萧何亦回骂道:刘季,休要胡言!某为丞相,掌管举国财币,能忘带路费?你却不知,诸将易得,一帅难求。至如韩信,实乃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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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如此说来,丞相果是替我去追无双国士来?
萧何:我只问你,欲久处汉中为王耶,欲与诸侯争夺天下耶?
刘邦:你说此话,不似放屁?我十万将士皆欲东归,谁愿老死这不毛之地!
萧何:主公若欲老死汉中,韩信确实无可大用;必欲与项王争夺天下,则非韩信,大王麾下诸将,皆无可与计事者也。故我问你,是欲王汉中,亦是东争天下,重建始皇帝之功?
刘邦:我早欲东还矣,安能郁郁久居此地!
萧何:大王必欲东还,则必用韩信为帅;若不肯用,其早晚仍会逃亡。
刘邦:非是我不肯用他。只因其曾为项王执戟郎中,乃贴身保镖,近侍之人,由此尚且背叛项王,转而投我。若使其领兵,焉知其不会率众,再投项王?
萧何:其叛项王,只因项王并无争夺天下之志,难用其才,并非不忠。
刘邦:我不如以公为将,使其在你帐下听命,如何?
萧何:若是如此,他还是要逃。
刘邦:我闻其被樊哙一撞即倒,你怎知他有大才?
萧何:大王不知兵家派王敖老祖乎?韩信便是其入室弟子,尽得其真传。为治粟都尉,便行推陈出新之法,命将粮仓开设前后两门,前门以进新粮,后门以出旧粮。
刘邦:此乃小技,何显大才?
萧何:汉中炎热潮湿,陈粮极易腐败变质。既推陈出新,则粮不变质,亦免腐败。虽是细枝末节,但若胸无奇才,不能为此妙思也。
刘邦闻此,阿也一声,跳下榻来。大喜道:若果如此,我便拜其为大将,可乎?
萧何笑道:如此我大汉幸甚,天下黔首黎民幸甚!
汉王便呼门军:速去军库,拿大将军玺印来,赐予韩信。
萧何:不可!
刘邦:却又怎地?
萧何:大王素来傲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不足立将帅之威。王必欲拜韩信为将,须择良日,斋戒设坛,具礼而拜方可。
汉王扭泥片刻,便即许之,下令传檄诸营:择其吉日,于汉水之畔,封台拜将。
萧何终蒙汉王许可,乃向门首叫道:韩将军,还不进来,拜谢大王重用之恩?
韩信闻声而入,拜倒于地,叩谢大恩。
檄文传出,满营诸将皆知。因闻汉王拜将,皆都惊喜不置,如曹参、樊哙、夏侯婴等一班上将,各自以为跟随汉王入关有功,必得拜为大将。
不则一日,将台筑就,吉期已至。汉王冠冕堂皇,盛装出宫,传命樊哙引领一万精骑,曹参引二万步卒,布列将台三面,戟戈如林,旌旗弊日,威势赫赫。
辰时三刻,只听击鼓三通,号角长鸣,一辆战车自北门驶出,缓缓向将台行来。车上除却驭者,二人并肩而立,左首立者正是汉王,右侧上首一人,却是治粟都尉韩信。
诸将皆都不解,相互耳语道:咦!此人怎地与大王同载?
巳时一刻,王车至于台下,鼓角止歇。
汉王先行下车,以双手搀扶韩信而下,执手相携上台,让于上座。
丞相萧何上台,高声宣诏:汉王斩蛇起义,除灭暴秦,今已年余。项王不公,废楚怀王前约,用人惟亲,贬我于此偏僻之地,情何以堪!因厉兵秣马,欲出关中,平灭天下,引尔等建不世大功。淮阴韩信,乃兵家门王敖高徒,熟知兵法战略,拜为大将,领军出征。兹尔三军诸将,皆奉大将军调派差遣,见将印如见汉王,违者必按军法!
宣诏已罢,汉王刘邦委身下拜,自侍卫手中接过大将玺印,捧予韩信。
诸将及三军见之,实出意料之外,无不大惊。
韩信受了汉王四拜,将玺印令箭置于案上,倒身下拜。三拜九叩,以受玺印;又拜汉王八拜,以谢君恩。由此礼成,韩信便为三军总帅。
拜将礼毕,汉王复请韩信同车回城。三军皆散,无不议论纷纷,以为罕事。
车驾复入王宫,汉王再请韩信上坐,虚心问道:萧丞相数言将军大才,孤方信之,拜为大将。则我若与项王争夺天下,将军欲以何策下教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