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爷说:“银票我都带来了,如果您同意的话,我还有下文。”
杜小瑞把那封休书递给杨管家说:“让你家小姐把它藏好,防止李家出尔反尔。”然后他把银票掏出来递给杨茂才。
杨茂才接过银票,见实打实的两万块就在自己手里,不是做梦,这杜爷没有戏耍自己,他哆嗦的说:“您请说。”
杜爷说:“这些话我需要当着所有长工们说,可以吗?”
“好好好!银柱,把大家都叫进来。”杨茂才拿着银票一下精神起来。
没等管家招呼,外面的人哗啦啦都涌了进来,黑乎乎站了一大片,屋里站不下,只好挤在窗户底下,反正窗户的玻璃已经没有了,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杜爷环视一下众人说:“这里以后虽然成了我的家产,但是这里的地还由你们来种,想留下来继续在这里打长工、打短工的还继续留下来,工钱一文不少,住在这里的长工们,这里的房子你们继续住着。
佃户们每年的地租以后改一改,大家觉得该怎么改好?”
佃户们心里不淡定了,他们心里七上八下起来,这出手大气的舅姥爷怪不得送他们毡靴,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们呢,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句话看起来一点儿错没有。
有个胆量比较大的佃户原来在院子外面,他一边往屋里挤一边说:“让一让,让一让,我和舅姥爷说句话。”
大家闪开让他进来,杜爷一看这个人就知道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
这人说话倒也客气:“舅姥爷,我叫杨彦东,是我们东家的佃户,我知道舅姥爷肯定是听说我们东家收租的时候用的是公平斗,不像其它地主家一样用大斗进小斗出,舅姥爷是不是想换掉公平斗?改成大小斗?”
杜爷说:“彦东,你听好,不管是长工也好,佃户也罢,凡是与杨家沾边的人如果借粮食,借、还、收租都用统一公平斗,杨家绝对不会出现剥削人的大小斗。”
屋里屋外鸦雀无声,都在等这个舅姥爷接下来说的话。
杜爷说:“我要说的是,凡是杨家的佃户,按照以前的份额再减一成地亩租。”
杜爷说完一片寂静,那些小孩子都被大人捂住了嘴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舅姥爷到底要干什么?用公平斗收租已经让他们感激不尽了,现在还要减地租?
世上哪有这好事儿?他们不光不相信,反而越来越紧张起来。
杜爷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他说:“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说的话,说的再好不如做出来踏实,等春种秋收的时候大家就相信了。”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低声窃窃起来,他们还是不相信这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但是!”
一听这个但是,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这里仍然由杨老爷和杨管家代我管理!怎么样?杨管家?”杜爷问杨管家。
杨管家此刻站在杨茂才身边激动的直点头。
杜爷说:“杨老爷,每个月我会给您和杨管家满意的工钱,您还是坚持到外面寻找儿子,我不阻拦,您什么时候回来都没问题,您想重新买回宅子和地我还会按照原价还给您,同意的话我们一会儿就写协议,您觉得怎么样?”
杨茂才揉揉眼睛站起来说:“来,银柱,扶我一下,我给杜爷磕一个头吧。”
话音刚落,里屋的门帘掀起来,杨大凤冲出来对着杜爷“邦邦邦”磕了三个头,她一句话没说,站起来一抹眼泪又进去了。
杜爷惊愕之际,看见杨茂才也要磕头赶紧扶住他说:“杨老爷请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大家愿意我这样安排,那就听我的,明年所有的地都种玉米、高粱和小米,玉米地中间种大豆和花生,不让外人进我们杨家的耕地里。以前种大米都交给了日本人,我们种大米的人反而没权利吃大米,农民饿着肚子干活,干脆,我们都种玉米和高粱,这些粮食拉到鞋厂,那些工人就有饭吃了,哪怕是粗粮,也得让他们吃饱。”
有人正要鼓掌时杨管家开口了:“杜…舅爷,这恐怕不行,每到播种的时候日本人就派人下来监督了,有时候他们会指定种什么,不能反抗,等秋收的时候也会派人来查看收成,他们认为能上交多少就得上交多少,上交少了能把人活活打死。”
长工们也七嘴八舌的说:“对,即便他们的人不下来查看,李百万家也会上报各家各户的粮食收成,我们每年被日本人强行仨瓜俩枣收走粮食,有时候根本连地租都交不了东家。”
“是啊!每年得向东家借粮才能活下去。”
杨管家说:“唉!东家被强征的更多,要不是能贿赂一下征收官,东家也得饿死。”
这个情况出乎杜爷他们一行人的意料之外,毕竟他们不是农户,虽然知道日本人强征粮食,却不知道如此霸道。
石俊问了一句:“他们的征粮官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