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与刘艾漫步在侯府的庭院之中,气氛略显沉闷。
刘协突然有些感慨,自己虽然身为大汉天子,但却是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无人打扰的时候。
不得不说,曹操虽然霸道,但在礼数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该有的仪仗排场还是尽可能满足了大汉天子应得的威严。
只不过,这在刘协看来,无疑是种变相的监视。
正如演义中所表现的那一幕,除了如厕之外,刘协身边总是前呼后拥的……
不过如今在刘章的家中,刘协虽然没了那群亦步亦趋的随侍们的跟随,却是久违的感到了安心的感觉。
“或许这如刘章所言放下那些为大汉百姓做些实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刘协看着漫天的星斗如是想道。
不过……
刘协嘴角微微上翘,忽然开口道。
“堂叔,你说若是朕今晚死在了刘章的府上,刘章这人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还有那曹操,会不会……”
“陛下,您……”
“堂叔莫要急躁,朕并无寻死之意,只是说说罢了,刘章此人行事异于常人,朕当真不知如何使其相助,或有些意外才能让其头疼一二吧……”
“陛下,老臣……”
“堂叔还是一如既往的笨拙,也一如既往的务实,每次朕与堂叔闲谈都是这样……”
“老臣愚钝……”
刘协扭头看了眼刘艾,抿了抿嘴,随后继续看向前方,道。
“适才朕也有些激愤,激者概因终是见到了我刘室这位不世出的奇才,愤者亦因其不能为刘室所用,如今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刘章所言虽不入耳,但何尝不是天道之至理?如朕这般,身无寸功于天下,又负前人之罪责,何以取信于民?何以立威于天下?”
“大汉之乱已近百年,平乱世者乃是曹操及其麾下文武,即便其有心还政于朕,其麾下文武朕又何以施恩?何以立威?既无恩威,何以定朝局之乱乎?”
刘艾闻言忙抱拳道。
“陛下莫要如此妄自菲薄,若曹操有心还政于陛下,届时以陛下之聪慧,只需为有功之臣施以荣宠,为不满之人加以雷霆,如此天下可安,大汉亦可中兴矣……”
刘协闻言,转头看向刘艾,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堂叔比朕还要天真呐,且不说文臣,单单就是那些武将,如今曹操使其各自守御一方,若朕执政,可敢继续用乎?自然,朕可以明升暗降之法换人掌控军权,可朕该以何人替之?替换之人可忠心否?”
刘协摆了摆手,无奈道。
“这便是立威的弊端,朕与曹操不同,其威源自于平定天下之乱,而朕并无此功,便只能以调职之法来彰显自己的权威,甚至不止是那些将领,就连曹操征战四方所留下的那些军队朕也同样会觉得是种威胁,若朕掌权,必然要进行节制,届时还籍为民便是他们的归宿,而这会不会酿成新的乱局?”
“这还只是军队一方,文官同样如此,朕在致力于削弱军队之时,必然会触及到文官,正所谓唇亡齿寒也,他们会认为这是朕在祛除曹操的影响力,届时便会抱作一团,形成党羽,而朕所提拔之人则会演变成另一党,届时朝廷之中只会陷入无休止的党派之争,直到其中一方彻底消亡。”
“这样的结果便是政务荒废,朝局动荡,大汉或再度陷入虚弱之中……”
“陛下……”
“堂叔不必规劝,朕困于宫中多年,最多的便是时间,而时间多了便会有大量的空闲用来思考与推演,尤其是近几年,随着刘章的出现大汉展现出快速结束内乱重归一统的迹象之后,朕不但沉下心来研究了刘章的行事,也在推演未来朝局可能出现的变化,继而得出了一个结论……”
说着,刘章长叹一声,道。
“以朕之能,是无法应对那样的乱局的,唯一的希望便在刘章身上,以其表现出来的才能来看,也只有他为朕保驾护航才有机会中兴汉室江山,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