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
在空中一荡,打在了雪上。
商系舟闭眼了,他执念不去,一直撑到她说“好”才闭眼的。
阿碗后知后觉的想,应该捂住他的耳朵。
然后她的手捂住商系舟冰凉的耳朵,她想起了十年前,他也是伤重弥留的时候,阿碗才想起捂耳朵。
可惜世上难听的话他早就听进心里去了。
“商系舟!”
她连名带姓的喊。
这个人没有回应她。
“三哥。”
严婉儿声嘶力竭,她抱着商系舟冰凉的身体,他身上的血都染在她手上、衣服上了。
可是他还没不理她。
乞丐带着大夫回来了,他摸了摸商系舟的脉搏,摇了摇头,又走了。
乞丐说:“商先生是个好人,他施舍我们,一向大方。办葬礼的时候,我们想过来祭拜一下商先生……”
严婉儿没理。
他悄无声息的走了。
新年的第一束阳光落下来,照在安福胡同的雪上,照在商系舟冰凉的尸体上。
廖功来了。
他想拉开严婉儿,可严婉儿死不松手的抱着商系舟的尸体,只一个劲儿的哭。
还是商系舟的血和着她的泪,这条红线却断了,再也不能将他俩系在一起了。
隔壁在办丧事,她搬着凳子,头抵着墙,却哭不出来了。
当年,她在这边哭,三哥在墙的那边哭。
如今三哥不在了。
她不觉得难过,只是觉得好像泪已经流干了。
后来,严婉儿从院子里挖出那坛桂花酿,将三哥舍不得喝的酒,倒在了他的坟前。
阿碗尝了一口,是坏掉的。
不知道是做的时候就坏了,还是隔的时间久了才坏的。
三哥养的那只猫始终和她不亲。
没多久,就跑了,流窜在安福胡同,成了野猫。
“梁宅”的地契不在商系舟那,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在王揖唐那。
严婉儿再也没有去过那边了。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
桃花开了,又寂寂落完,一瓣不剩,春天过去一大半,她拿着那本《金云翅传》,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三哥题着,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
她泪如雨下的想起那句,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她想,三哥这一生,孤舟难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