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过去百余年了,现在就算派人去查,怕是也难查到当年情况。”
对于一个海外之人的死活,其实张居正并不放在心上,可是毕竟是朝廷册封的官员,要是真被南洋土着给害了,这不就是不把大明放在眼里,践踏大明的尊严。
这对于将“礼”的地位抬得很高的文官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其实,以前只是没人提及,或者说被刻意疏忽,但真要放到朝堂上来说,朝廷从未下过撤销旧港宣慰司的旨意,在施进卿死后,朝廷还曾下达册封施家子弟袭爵的旨意。
可见,朝廷并未放弃过旧港。
“不管如何,朝廷派人查清楚当年的情况,还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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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广德则是说道,“而且,嘉靖年间所绘制《皇明舆地之图》中,亦未标注旧港宣慰司,我觉得兵部和宫中所收藏之图册,应该予以修改。”
修改地图,这也是在为将来出兵旧港取得道义上的依据,被谭纶提醒,魏广德也知道该提前修补。
反正真正派人下南洋,也要等到数年后。
水陆两军不做好充分准备,魏广德是绝对不会贸然出兵的。
“善贷,你老实说,忽然提及旧港,到底是为何?”
事儿其实不大,可是张居正也不是好忽悠的,最近他虽然忙于推进考成法,但是魏广德突兀的提到旧港之事,还是让他很是敏感。
今日,本来就是魏广德来向他汇报蓟镇军的情况。
在魏广德话中,看到蓟镇军训练有素,足可称之为大明当世最强军,之后和谭纶闲聊时,无意中说起和朝中失联多年的旧港宣慰司。
看似逻辑通顺,但是张居正总觉得魏广德的话没那么简单。
魏广德做事比较四平八稳,不会贸然行事,不管做什么往往都是经过长时间精心准备才会付诸实施。
这就是魏广德给张居正的感觉,现在说起的旧港,张居正总感觉魏广德后面应该憋着大招才是。
此时,张居正心里,其实多多少少有些猜测,那就是俞大猷指挥的南洋水师,是不是打算派去旧港?
“没有。”
魏广德当然矢口否认,“我只是听闻我朝居然在海外还有土地,而不管是在翰林院还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看到相关记载,感到很是奇怪。
据子理所说,朝中并未撤销旧港宣慰司,在首任宣慰使施进卿死后还册封过其子和女儿为宣慰使,但之后就再未有联系,旧港也未派人来京觐见,时间居然长达百年之久,期间也无人提及该派人查清楚当年的详情,实在是失职。
若当初有叔大兄所推行之考成法,此事断不会发生,否则值官就应被追责才是。”
魏广德把朝廷和旧港失联之事,巧妙和张居正关注的考成法联系在一起。
二者有联系吗?
当然有,负责接洽的衙门,对于久不来朝贡的藩属及宣慰司,自然该及时汇总禀报朝廷才是。
可是实际上却没有,这就是接洽衙门的失职。
“你想派南洋水师南下,再去旧港?”
魏广德一直很支持他推行的考成法,这点张居正心里明白。
对于魏广德把旧港和考成法联系在一起,有褒扬之意,他也能听懂,可是,毕竟水师下南洋,有挑起战争的风险,张居正不得不搞清楚魏广德的真实意图。
魏广德这次没急着答话,而是看了眼张居正,才长叹一声道:“叔大兄,我皇明自土木堡之后,国势渐弱,朝廷在关外控制范围也大幅收缩,此举无疑让努酋嚣张。
此次朝廷决议在辽东用兵,拓新疆八百里乃是土木之后第一次向外开疆拓土。
善待以为,开疆拓土固然可显示我大明天威,可恢复旧有之地也势在必行。
大宁、开平等卫内迁,朝廷对三宣六慰的控制也几近于无,这些都是有损大明威仪的事儿。
借助明年辽东拓土的喜事,先寻机恢复旧港宣慰司,扬大明天威于南洋。
毕竟,大明水师消失在那里已逾百年,沧海桑田,当年畏惧大明之人早已作古,而现今之人怕是早就无事我大明之威仪,这也是当初缅甸等地战火纷飞,云南派员调停却无力的原因。
据我所知,近年我大明下南洋的商船增多,南洋各方势力已将其视为饕餮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