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蛇群再次攻击,衍卜寸凭着最后的意志力,用红线将自己和张祈灵罩了起来,似乎也是为了阻隔怪怪的视线,毕竟,前几个月他们彼此才交过手,可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同行,而放松警惕。
做完这些,衍卜寸才开口,“阿祈。”
他的大脑都要烧成浆糊了,连轻唤的声音也低沉沙哑,像是将喉咙里的水分烘干了个完全。
而与他面对面的张祈灵,则闭着眼,在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被顺利引走后,才指尖微颤,刮蹭对方的掌心,算是给了一个尚有意识的回应。
衍卜寸紧攥张祈灵的手,微微松开了些。
直至,张祈灵感觉到自己彻底冷了下来,才睁开眼,他环视周围,看到这些红线密密匝匝的包绕,于是,刚想要拔刀砍一下,就见衍卜寸的头又低了几分,随后,所有的红线都自行褪去了。
张祈灵见此,知道这是面前人对彼此的保护手段,紧接着,他利落地背起了还在忍受煎熬的衍卜寸,然后起身。
“醒的够早啊!”怪怪打趣调侃着,尾音扬的很高调。
明明他蹲在角落里很久了,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迹象,反而还跟小孩似的,报复性地偷吃着番茄。
待吃空以后,他的双眼就满足地眯了眯,实则是在观察衍卜寸有没有醒来的迹象,当看到对方还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便在心底里,再次密谋着夺魂。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种恶劣的想法给刨除了,因为张祈灵正在看向自己这边,搞的他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他自己也觉得疑惑,为什么唯独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担心做错这,做错那,明明上次将自己一刀捅穿的也是张祈灵,但自己却丝毫没计较。
反而,他更怕自己做出惹火对方的事,而将现在本就平淡的关系搞的更僵,毕竟,衍卜寸对于张祈灵的重要性,是无法评定的,触霉头这种事,从来不是怪怪想要的。
不过,可惜的是,怪怪的存在感一直不强,所以问完话都好几分钟了,那头的张祈灵,愣是一点儿没有搭腔的意思,还是在看到怪怪的触手,已经杀光所有蛇后,才骤然回神,声音淡然又吝啬地回道,“谢谢。”
“不客气,这才哪到哪儿。”怪怪赶紧顺着他话里的台阶往下跑,顺便承认功劳,以此来证明自己也有一定的用处。
紧接着,怪怪就撂下了吃完的空盒,眼珠子转了一下,又觉得在这里乱扔垃圾不太好,索性,又将盒子捞起来,随手塞进了张祈灵的包里。
不过,这个行为也不太好就对了。
但怪怪明显没有这个概念,而张祈灵也没有观察他的想法。
半晌,张祈灵动了身,他越过怪怪去捡了刀。
而再次开口打破寂静的,仍是怪怪,“接下来,你想出去,还是继续往里走?”
他问的简单,似乎并没有多余的心思。
“他需要治疗。”张祈灵未回答这两个问题,但显然,这人话语中的意思,明显是选择了前者。
毕竟,比起一个从未见过的衍光善,他当然会义无反顾地,将第一选择设为衍卜寸的安危。
对于衍卜寸这几月给自己的帮助,虽无法动用嘴皮,去说出多么好听的话,但在行动上,张祈灵会付出实打实的感谢。
怪怪听后,顺从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明显不善地盯着尚未恢复意识的衍卜寸,咬牙切齿回了句,“好。”
张祈灵握住刀柄,转身朝来路走,而怪怪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算是少有的宁静,天池的水混合着蛇群的血一点点退去,其余的机关都在开始复位。
连衍卜寸原先嘴里提到的五条主干和三十六条分支也开始合拢,最终重叠,出现了笔直的一条长路。
侧墙上的灯火通明,映着那鄢啸南曾用过的无数柄刀,直至张祈灵来到天井口正中心,撬了岩石,又让怪怪合作涂了粘液,将泉眼死死封住,以保证下次地下水游走时,这群拟态蛇中不会有落网之鱼爬上岸。
紧接着,他们便游了上去,张祈灵知道,衍光善此时此刻就在里面,因为在他在回身之际,能够清晰看到,这青铜所制的小城,正被无数红线所扶持,将其摆正,它逐渐恢复着往日的辉煌,一切附着于上面的水草都被剥离掉了,甚至露出了真正青绿的铜制外皮……
衍光善留存住了这一片净土。
而此后,怪怪也没再东奔西跑、游山玩水,他忍耐着自己杀戮的本能,和杀掉衍卜寸的欲望,作为一个怪物,同张祈灵和衍卜寸游走于一个又一个墓。
但他的目的,从不在那散落的红玉珠,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张祈灵给予的一刀之恨,如今已经变换成了,如斯德哥尔摩一般,扭曲又不正常的爱。
而他凭借这种爱,无视一切伤痛,化身为真正的怪物,跟随着张祈灵一起挺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直至,那红玉珠最后的数目,在三人的合作下,已然到达了惊天的九十四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