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楼练武场传出阵阵喝声,正午的日头当空,倒也是有不少人在烈日下苦练武艺,燥出一身的热汗。
曲封带人在武场周围巡逻,空气中暗香浮动。正巧遇见上午刚回楼中的曲朗,两兄弟见面便絮叨起来。
一旦站住脚,浓郁的花香味更甚。曲朗在外将近一个月才回来,自然不知道楼里发生的变化,他问,“香味是从哪传来的?”
玄楼从不曾有过花香。
曲封若有若无的勾起唇角替双胞弟弟解惑,“副楼主前些日子让人从外面移了几株木樨,种在了自己的院子内。”
“木樨?”
曲封身后的黑衣侍从道,“可不呗,现在正是木樨开花的季节,满满一个院子可好看了,楼内许多人都去看过。香气甚浓,连楼内最北的院子都能闻见。”
“大哥也去过?”
曲封淡笑不语,点了点头。
“我有要务在身,晚些再去看看。”
忙完手边的事情,曲朗推开窗户,清冷的空气中浮动着花香,竟让压抑的心情得到放松。“不如去看看也好。”
身为玄楼副楼主,夏念的院子在玄楼西边正中偏左一点的位置上,是个两进的院落,前院乃正厅用来接待客人与楼众商讨事务,后院是书房和寝室。
院子自从她住进来便有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杏花微雨,可玄楼所有人都知晓整个院子内连一株杏花树都没有栽种。
杏花微雨的牌匾不是挂在院子上方的,而是竖在了院门的左手。
后院石桌前白衣少女背对而坐,手边一壶煮酒。一切世俗与她无关,夏念要的是一方净土,沉静了灵魂。
微风吹过带落数以千计的木樨花瓣,香味愈发浓郁。
夜静月明,把酒静坐,乃是常人所盼文人所念,却被她简简单单的做到,静心静意,抛却烦忧。
白衣少女微微一动,扬手斟杯酒放在对面无人的地方,“曲二哥既然来了,便坐下喝一杯吧。”
“副楼主好雅兴,曲朗自当从命。”
曲朗和夏念的关系一般,不过是主仆,守了礼度自然相安无事。
“曲二哥何苦将关系撇得干净。”夏念执了酒盏轻轻摇动,“无非是因为曲大哥,你放心,青绫当你们是哥哥,绝不逾越半步。”
“……”眼前的白衣少女面色平静,自顾优雅的喝着酒,动作从容。“青绫,你可曾左右为难,进退不知过?”
“有过,青绫知晓其中滋味,所以请曲二哥放心。”夏念低下头覆而又抬起头,目光坚定,片刻后却紧紧盯在前方的木樨上。
送走曲朗,夏念终于收起伪装,苦笑一声望着满院的木樨,低声呢喃,“砍掉多可惜。”
月光下,白衣少女蹲在地上,裙摆拖在泥土里染上尘垢,也全然不在意。夏念捡起木樨花瓣装入瓷罐内,洗净去水,倒入清酒,泥封埋在土里。“既然砍掉可惜,便酿酒吧。”
翌日,玄楼内再也闻不到清可绝尘,浓能远溢的木樨花香。
名为杏花微雨的院落内再也见不到一株木樨。
当初夏念种了满院子的木樨不过是因为曲封的一句话,木樨花兮,美人亦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