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还活着,此刻定然会张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前。
可是……
夏小武心里的防线,在那一刻轰然坍塌。
他抬手,大颗大颗的眼泪,噗噗的落在自己的手心里。
温热的,就像是母亲的温度一般。
夏小武渐渐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起来。
在万籁俱寂的苍穹下,这声声阵阵的哭泣,在黑夜中显得那般的凄婉哀怨。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男人一声轻笑,终于开了口。
“本来,母亲年纪大了,做儿子的理当照顾她。”
夏小武嘴唇干瘪、发白,语气淡得可怕。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漠然地、理智的,讲述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她原本在关中,我写信和她说,说我在京城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惦念。我赚的银子,也都攒了起来,每年都会回去看她,然后将银子交到她手心里。”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也许母亲希望我更好,她便逢人就讲,说我在京城盘了大产业,过得很好。我当时为了让她开心,鬼迷心窍,竟也没有点破。”
夏小武咬着牙,沉沉地叹了口气。
李锦从旁拿出一只小盏,亲自倒了一杯茶,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将那只常年做脚夫而扭曲变形的手握起,把那杯水,放进了夏小武的手心里。
水面上的倒影上,夏小武惊讶地看着李锦的面庞,眼眶一酸,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今年年关刚过,她突然到京城来了。”夏小武笑起,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她想来给我寻一门亲事,说一个好媳妇。”
“她……她想早点抱上孙子……”夏小武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她。”他摇着头,呜呜囔囔道。
“我以前和她说,京城嘉惠坊的夏府就是我的家,跟她说我产业很大,白日不会在家。但其实……”说到这,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
夏小武坐在那里,仿佛失了魂。
李锦知道卡住他的是什么东西。
是他曾经有过的那些辉煌,是记忆中,那个真的发奋努力的过的自己。
是不甘,是被现实一次一次打倒的怨念。
那日,沈文将夏小武的消息交到李锦手里的时候,上面所写内容,十分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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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都想不到,这居然只是个脚夫!”沈文乐呵呵地看着他,期待着李锦面颊上会露出些许精彩纷呈的神情。
可等了许久,李锦依然是李锦,他淡笑不语,丝毫不见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