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祖母如此谨慎,林淮序连忙出去关紧了大门,放下门栓,从里面死死的关住了。
苏若清心如擂鼓,有些担心。严氏是罪官之女的事,如今只有她和哥哥知道,偏林老夫人这时候提及,家里只有她一人,这可怎么办……
林老夫人看出少女的不安,安抚地看了一眼,凝思片刻后才道:“说起来,清儿你们兄妹该称我一声姨婆才是。”
姨婆?那不是……娘的姨母?
她看向一旁也不明所以的林淮序,两人都震惊不已。
“我母家姓左,我叫左书蔓,我父亲是你娘的亲舅舅,你外祖母,是我们左家的嫡亲表小姐,闺名沈文妤。”
左老太爷左尧,官居太傅,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左知南、左知意。
左知南少年从军,得太宗皇帝器重封了镇国大将军,娶了左尧故友之女韦氏,韦氏也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左书翰和林老夫人左书蔓。
左知意则是由父亲做主,嫁给了还是进士的沈景和。这沈景和也不负左老太爷期许,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正四品湖州知府。可惜沈知府官运亨通却只得了沈文妤一个女儿,两口子如珠如宝的养大了。
沈文妤从小就是沈家的明珠,那左家老太爷对这唯一的外孙女也是疼宠有加。她十岁那年,沈景和升了正三品礼部侍郎,一家人从湖州迁回了上京。原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沈景和正值壮年却被一场寒热重症夺去了性命。左老太爷心疼女儿和外孙女,便把她们接回了左府。
沈文妤在左府,和表姐左书蔓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感情和亲姐妹一般无二,就连左书翰也极为疼爱这位小表妹。先皇觊觎左家背后一文一武的势力,想从左家选出一女做侧妃,可左书蔓打小就和景州林家定了亲,左老太傅得知这个消息,雷厉风行的跟林家办了亲事。左书蔓成亲不过半年有余,太宗皇帝就驾崩了,又过了一年,左老太傅也去了。
先皇登基后前朝不稳,便把目光放在了左家养大的沈文妤身上。左知南虽然是个武将,但深得老太傅真传,心思通透又细腻,看出先皇的意思,跟妹妹商量了一番后,把外甥女许给了上京严家的独子严昊。
严昊祖上也是极风光的,出过两位尚书和一位御史,可惜到他爹那一辈时已不复荣光,只混了个正五品的工部郎中罢了。严昊虽然家道中落,但他却是个聪慧灵秀的孩子,未及弱冠便中了二甲,补了翰林院编修。
听闻左知南这个做舅父的替外甥女选好了夫家,先皇也只能作罢。
十六岁的沈文妤就这样嫁给了严昊,婚后和严昊感情很好,还生下了一儿两女:长子严华霖、长女严华霏、次女严华霜,也就是苏若清的娘。
苏若清看着陷入回忆的林老夫人,跟着她的思路慢慢的捋着人物关系,这么说来,林老夫人还真的是娘的姨母,自己兄妹的姨婆了。
“姨婆,可外祖家怎么会被抄家流放呢?我娘只说是因为被人陷害的。”苏若清不明所以的问道。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说:“我成亲后就跟着时樾的祖父回了景州,并没有回过上京。虽然跟你外祖母也有书信来往,可景州山高路远,上京的事如何能了解的那么清楚呢。我大哥传来消息,信上只说严家获罪流放,让我好好在景州待着,不要去打听严家的消息,连流放路线也没告诉我。我心急如焚,但是也清楚,父亲这个镇国大将军都讳莫如深的事情,不是我能管的,林家虽是隐世大家,朝中……却并无关系,我只能等。后来时樾父亲成亲,我们一家搬去了上京,父亲才告诉我这一切的缘由。”
原来,先帝虽平庸了些,却不是昏君。太宗皇帝子嗣不丰,只有五个儿子。正宫皇后生下嫡长子后便撒手人寰,他悲痛万分,所以对这个儿子寄托了全部哀思,十六岁就立了他为太子,遍请名师为他授课,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可这太子资质平庸,远没有其他兄弟聪慧,这就埋下了祸端。
其他人还好,四皇子却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偏他性子阴戾,心黑手辣,二皇子三皇子只露出一点夺嫡的苗头,就被他设计,一死一出继,五皇子明哲保身装聋作哑,虽然保全了性命,却被太宗皇帝不喜。
四皇子明面上与太子交好,唯太子马首是瞻,私底下却招兵买马,想要把太子拉下高位。所幸,太子谨慎小心,不曾有过行差踏错,平平安安的熬死了太宗皇帝继了位。他感念“兄弟情深”,登基后封了四皇子为仁王,五皇子为瑄王。仁王面上感激,私底下却图谋不轨,朝堂上三分之一的文武大臣都追随于他,严昊的老师马元亭就是其中之一。
马元亭是仁王埋了多年的棋子,仁王暗里扶持着他一路爬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等所有财政事物,说白了,整个大庆的钱袋子都在户部的手里握着。不光如此,仁王唆使先皇,把原本在礼部任职的严昊也调去了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