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喝了口暖茶,宛如远山墨黛的眉微微上挑。
“今晚的茶好香。”
叶茗似不禁意解释道,“放了些甜菊,可助眠。”
“你觉得我睡的不好?”
“我见你两夜子时房间里都未熄灯……”
叶茗刻意避开秦姝看过来的目光,“我那时也未睡,偶见。”
秦姝笑了笑,“萧瑾突然被齐帝看中,为了重新启用竟然白白送给他一个军功,试问朝中有谁不想知道,这个被萧铮弃掉的棋子,入了谁的眼。”
叶茗恍然,“你的意思是谁救萧瑾,谁就是提携他的人?”
“至少可以顺着那点蛛丝马迹,深挖。”
叶茗握杯,不语。
“你在担心那个人会被发现?”
秦姝又喝了一口茶,侧眸看向半掩的窗棂。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雪花好似扯碎的棉絮,覆落下来,将整个大齐装点的银装素裹。
秦姝似无意识的伸出手,飘雪落在她掌心,结白如羽。
“晋王,裴润。”
秦姝不禁看过去,并未言语。
叶茗好似松了一口气,“与我联络,想要提携萧瑾的人,是大齐二皇子,晋王裴润。”
落在掌心的飘雪融化成水,秦姝翻过掌心,水滴如雨般坠落。
她抽回手,轻轻握住茶杯,睫毛轻颤了几下,“这是只有夜鹰鹰首才配知道的秘密。”
“我觉得不应瞒你。”
叶茗生怕尴尬,随即开口,“裴润的母亲是宫女,在皇宫里是最为下等的存在,她能得齐帝一夕恩宠,据传是
因为齐帝喝醉了酒,但这个说法我不认同。”
“的确,若一国之君喝醉了酒就能被一个小小宫女趁虚而入,要贴身服侍的公公跟大内侍卫做什么。”秦姝认同叶茗的怀疑。
“不管怎么样,宫女受宠,生下不受待见的皇子,两人住在如同冷宫一般的含元殿过了五年无人问津的日子,之后宫女因患恶疾病逝,皇子又自生自灭了五年,再之后被封晋王,离宫住进自己的晋王府,这一住又是十年……”
秦姝捧着茶杯,浅抿一口。
“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想不明白裴润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竟然可以说服齐帝重用萧瑾,我怀疑齐帝甚至已经忘了他有这么一个皇子。”
“有没有可能,不是裴润谏言?”
叶茗摇了摇头,“我亦想不通谁又会忠于这样一个皇子,毫无意义,裴润想夺嫡,痴心妄想。”
秦姝点了点头,“那倒是,哪怕齐帝愿意把皇位传给裴润,满朝文武都得以死明志,保不齐会有官员当场血溅金銮殿。”
“我想不通他在折腾什么。”叶茗皱眉。
秦姝看向叶茗,“你又在折腾什么?”
看着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叶茗猛然感觉到羞愧,同样的问题,他对裴润带着嘲讽跟鄙视,可他知道,秦姝只是真诚的发问。
“我的意思是,出身卑微却有鸿鹄之志者或许并非你一人,不过裴润有没有夺嫡的志向还很难说。”
“他身边有高人。
”
“这是自然。”
秦姝再次看向窗外漫天的飘雪,白雪皑皑的大齐皇城变得模糊不清,“总有些看似简单的布局,背后隐藏着无数种我们根本猜想不到的变化,棋局不到最后一步,我们永远无法知道,谁才是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