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回来也没用,晒太阳不是白晒的,她认认真真将每一簇花草都打量了一遍。
外行人很难找到符合她条件的红苏叶。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后,宫人呈上了三四棵还带着泥土的红苏叶。
“这棵颜色太淡,这个又太老了……都不成。”郑晚瑶边看边摇头,转而将目光投向沈霁临:“他们找得全都不对,如果你信得过,我就亲自去找找。”
少女两眼清澈,好似初春时节刚刚融化开的湖泊。
心头仿佛骤然被一片羽毛拂过,有一瞬说不出的安宁。
这话说得也极微妙,他们本是不共戴天的宿敌,何时用得着征求对方信任了?
沈霁临松开掌心的帕子:“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宫人早已焦心万分,试图将他劝阻回去。
“陛下,您身子不爽,还是别在这儿好好休息,奴婢跟着去就是了。”
“闭嘴。”
丢下这么一句后,沈霁临扶着把手站起。
他身上血腥气也很重。
刚才没说出口的是,其实郑晚瑶身上的气息莫名能抚平躁动的心绪,才来了这么一会儿,虽然还未熏香,原本疼痛如绞的脑袋也稍好了些。
除了那股渴求欲需要压制以外,沈霁临从未觉得如此放松过。
即便他们是针锋相对的宿敌。
于是郑晚瑶也披上外衣,两人一道出门。
但不知是不是沈霁临的错觉,郑晚瑶的步子比平日慢了一些,仿佛有意在等他。
原本还有三分紧绷的心弦,渐渐松懈下来。
“就是这里。”郑晚瑶微微提起裙摆,轻巧翻过栏杆拐角,跳下花圃:“你在墙边坐着等我就行。”
沈霁临便坐在墙边的长凳上,看着少女娴熟打开花圃,俯身低首,借着月光辨认花草。
原来高华如明月的人,也能折腰弯进花丛之中,而不改周身气度。
她如明月。
而他依旧卑劣,似阴沟里的草芥。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明目张胆注视着她。
郑晚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因为少年人的视线很黏腻。
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人觉得阴冷如蛇。
脊背密密麻麻被视线侵略,那股危险气息也沁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