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沈清晏端着粥走进帐篷之时,萧恕方写完折子,抬头的那一道冷眼让沈清晏心中又是一阵警觉。“妾来给殿下送吃食。”
萧恕合上折子点点头,眼睛中的寒光稍稍褪去。“你身子可还撑得住?”
“只是熬药煮粥罢了,又不曾做什么力气活,自是可以。”沈清晏将粥菜摆上矮桌,又见萧恕书写了一道折子,试探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赈灾粮食久未能到罢了。”
如此重要之事,他竟然便直接告知了?
赈灾之时最大的忌讳不外乎便是无处医治,以及无粮可食,此事若是外传只怕惠州民众少不得要闹出些乱子。
沈清晏委实没有想到萧恕会如此直接便同她说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愣愣道:“殿下如此直言,不怕妾是细作吗?”
“那你是吗?”萧恕又将问题扔回给她。
她略晃了晃神,没有直接回答他:“赈灾粮食迟迟未到不外乎就是两样,天灾,人祸。可无论是哪种,眼下都必得先解决食粮的问题。”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萧恕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殿下此时就算再向京中递折子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之计最好还是着人去越州调粮,毕竟两城相距也不过几日路程罢了。”
“说得不错。”萧恕端着粥吃了一口,“我等下就会传信给太师父,让他派人送粮过来。”
听闻萧恕此语,沈清晏心中稍一盘算,随后道:“那不知殿下可否帮妾也带一封信回去?”
“舅公一直以为妾已经回了元京,妾怕久不去书信他会担忧,不知殿下可否在送信往止戈山庄之时从中帮着夹带一封?届时,由茗姐姐帮妾将书信带回秦国公府便好。”
萧恕点头应允,沈清晏谢过之后,端了笔墨跪坐到床榻之上提笔疾书,随后又将信笺亲自封好,这才交给了萧恕。
沈清晏给秦国公府去的并不是什么报平安的信笺,而是另外一封求助的书信。
赈灾之粮若是天灾还好,可若是人祸,她能想得到去往越州调粮,那幕后之人自然也想得到。
再者,连十一都说顾老庄主为明德皇后义父之事,江湖之上人人皆知。如此一来,萧恕会向止戈山庄求援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之前便有过一次了。
虽说止戈山庄乃江湖门派,个中高手如云,但她始终觉得双拳难敌四掌,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只怕也挡不住阴谋诡计的谋算。
于是,她还是决定书信一封夹带在萧恕去往止戈山庄的信笺当中。
如此一来,待秦老国公收到书信之时便会依她所言,从越州周边几个小县城当中购买粮食,随后再命人乔装改扮地送过来。
自然,若是止戈山庄未出意外,她此招也不过就是以防万一,届时再让他们原路折返便是。
这样,若是顾氏有难,秦氏补上亦可解燃眉之急。若是顾氏无恙,那秦氏便可原路返回,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也不必招人耳目惹人猜忌了。
如此又过了一日,库中存粮不多,沈清晏便同萧恕讨了人,带着一众农妇一道去采野菜菌菇煮了充饥。
她虽不懂医术,但对毒物一向颇有兴致,对那些能让人致病致死的食物更有兴致。起初,她只是为了以防有人以毒加害自己,不曾想到此时竟派上了用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已然得以控制的疫症,忽然便又有了反复,不但未再有痊愈的人离开,反而还多了一些患病之人进来。
一时之间营地内外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