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玦坐在她旁边,神色十分凝重:“圣人下旨,将云程流徙雷州。”
“他能保命都是造化。”如意撇嘴,“不算亏了。”
“可是按理说,张氏是自杀,云程不但没沾人命,反而还交出了其告密的书信,理应无罪。”拳头握紧,魏子玦沉声道,“圣人这样的判决,无异于向大夏使臣屈膝。”
泱泱大国,为了避战,竟要向他国臣子低头,不可谓不耻辱。
如意却问:“流放一个云程,大夏国就真的会善罢甘休了?”
张氏畏罪自尽,那罪名肯定不小,她传递出去的消息,一定不止云程交上去的那些。大夏国近年在边境上屡有挑衅,若得知大乾兵力的真实情况,会按捺得住吗?
魏子玦长叹一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便就是怕圣人一让再让,又让出几个州去——已经没有河再给我们南渡了。”
最后半句话说得嗓子都沙哑,听得人怅然。
如意给他倒了茶水,正想再安慰两句,就听得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如意。”沈岐远登上三楼来,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人,面露困惑。
想起魏子玦并不知道他失忆的事,如意连忙起身道:“外头多纷乱,大统领先回去吧。”
魏子玦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神情,眼眸半垂,有些失落地道:“好。”
他拂了拂衣摆往下走,路过沈岐远身边的时候,脚步微顿。
“我与姐姐只是聊些事情。”他道,“大人莫要误会了才好。”
说罢,也不等人回答,径直就下了楼去。
如意在后头听得嘴角直抽抽。
轻狂的少年人耍些小心机也无伤大雅,但魏子玦这略显刻意的语气,倒让她有点不敢看沈岐远的眼睛。
谁料,沈岐远没有像之前那般动怒,他抬步朝她走来,神色十分自然:“走吧。”
“去哪儿啊?”她不解。
“我向圣上请了剿妖令,可以任意出入临安七十二坊。”他微微勾唇,“若能多捉些妖怪,也算你我的功德。”
如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你要与我,去捉妖?”
“你我既在渡劫,自然是要攒功德的,捉妖是最快的途径。”
慢慢抬手抹了把脸,如意干笑:“道理是没错。”
“那就别耽误了。”他指了指下头的街道,“从这边开始。”
“等等啊。”如意眨了眨眼,“你就不好奇方才我与魏子玦聊了什么?”
“为什么要好奇?”沈岐远眼里一片澄净,“那是你的事。”
“可我若与他约好要去做别的事呢?”她道,“岂不是就没空与你去捉妖了?”
点墨的眸子里染上些许困惑,沈岐远问:“你会因为别人而不与我同行?”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驳斥。
如意纳闷了:“为什么不会呢?”
“你从来都不会。”
他道,“当初枯骨楼里我重伤难行,你没有乘船先走,反而是背着我绕远路,走了足足七日才抵达岐斗山。”
“你我道性相冲时,有更合适你的同修给了你更好的条件,你也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