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什么事能让左军士卒开心一下,那大概只有训练过后美餐一顿了。
他们从诞生开始就没什么自我意识,加入左军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为家主种地,苟且地活着。
加入左军之后,取而代之的则是为王弋征战,光荣地战死。
他们不像右军那样为自己家人和后代和平安定的生活拼死奋战。
苛刻的纪律和无时无刻都在灌输的思想让他们不在乎为什么而战,他们只在乎命令以及下达命令的人是否得到了王弋的承认。
这样的一支军队显然很符合关羽的胃口,关羽是高傲的人,天下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而这些人更是傲得没边,除了王弋,他们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想想也是,他们从未输过……不,应该说他们一直都在胜利,除了自己的主人,他们也不觉得有谁可以领导他们。
所以为了维护自己在王弋面前独一无二的地位,他们每日拼命压榨自己,想尽一切办法突破自我极限,为的只是取悦王弋。
当然,压榨自己不是压死,他们很乐意享受王弋军中最好的待遇,并且心安理得。
然而今日这份好心情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走进饭堂的士卒发现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在这里吃饭,还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军中的规矩是士卒先吃,伙夫最后用饭。
不过碍于伙夫的心情直接影响餐食的味道,士卒们都默许伙夫可以先吃饭,甚至可以先挑最好的吃。
毕竟相处多年,伙夫就算不能上战场,也都算是兄弟,让一让也没什么。
但是,默许归默许,如此明目张胆就是坏了规矩。
军中的规矩,要么遵守,要么去死,没有第三条出路。
进来的士卒见状大步走了过去,推开桌前坐的人,一把掀翻餐食,喝道:“你是谁的部下,知不知道军中用饭顺序?军法司的人都死了吗?还是眼都瞎了!”
“果然啊……哈哈,没人喜欢军法司。”那人倒是没生气,从地上捡起一块饼子掸了掸灰尘笑问,“怎么?多年不见,都不认识我了?”
围上来的士卒更是生气,心道:这么多人在这里,谁跟你认识?
“少他娘的套近乎。”一名士卒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喝问,“你是谁的部下?”
“我?哈哈哈……我自然是我的部下。”那人咬了口饼子,含糊道,“仔细看看,谁能让我当他的部下?”
见此人如此淡定,士卒们心中有些拿不准了,有眼尖的仔细看了又看,忽然惊呼一声,赶紧跪倒在地,还顺手死命地拉扯周围的同伴。
“主公!这是主公!你们这群憨货休得无礼!还不赶紧请罪!”反应过来的士卒赶紧提示起同伴。
此人正是王弋,不过眼下这般情况却也不能怪罪左军士卒。
毕竟当年王弋派他们出征的时候他还是个面相稚嫩的青年,如今年过三十,虽未身材发福,蓄起的胡须却让他面貌改了不少。
“赶紧都起来吧。”王弋对左军士卒的表现非常满意,摆了摆手笑道,“你们都是我最忠诚、最喜爱的将士,在外征战多年是我亏欠了你们。
来人,放饭!
午食先吃一些,我带了许多牛羊过来,晚上我等好好吃一顿!”
一众士卒闻言赶忙大声谢恩,起身板板正正坐好。
王弋的忽然驾临让他们欣喜万分,可对王弋的态度又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时间每个人都坐得笔直,场面鸦雀无声。
王弋见状有些感慨,左军确实是他最忠诚的军队,却也是最愚蠢的军队,这些人的出身大部分都是庄户,组成左军后所经历的生活除了战争只有训练,早已忘记了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模样。
对于人主来说,他当然很高兴拥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可对于一个活了两世的人来说,残存的记忆多少还是能在他心中搅动起些许涟漪。
“你们……”王弋想了想,准备将一个在晚宴上宣布的事情提前拿出来聊聊。
谁知就在此时,那个抓住他衣领的士卒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在他面前狠狠刺了下去!
银光闪过,众人眼前一阵模糊,赵云从暗处杀出,长枪一抖便挑飞了士卒手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