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离开的模样,金舒头皮发麻。
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的是他,脚底抹油的也是他。
她叹气,一抬头正好对上李锦审视的目光。
金舒一滞,尬笑一声:“刘大人晕血,见不得这种场面。”
声音沙哑,像是没有变声的孩子。
李锦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越发觉得这豆芽菜很是可怜。
瘦小怯懦,营养不良,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一样。身板还不如六扇门一个十八九的少年。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精通尸语,与亡者打交道的存在么?
他不语,微微眯眼,一把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麻布,瞧着那面目全非的少女,皱了下眉头:“你不怕?”
仿佛感受到他的挑衅,金舒诧异的瞧着他的面颊,指着床上的人说:“这都是我破开的,我怕什么?”
说真的,眼前这现状,就算是跟着靖王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周正瞧见了,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但这豆芽菜淡然的很,直接往博古架的方向走去,从上面拿下来几个扁平的盒子,一次排开。
“靖王殿下高贵,若是还要验什么,小人动手便是。”
她整理好工具,旁边点一盏油灯,套上手套,戴上方巾,往尸体旁边一站,气势上仿佛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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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是羸弱的模样,现在目光炯炯有神,光看样子,就觉得格外专业。
李锦思量片刻:“不妨从头细说,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他注视着她的侧颜,准备试试这豆芽菜的水深。
“死者是女性,年纪二十左右,死前被人殴打,捆绑双手后,投进井中淹死。”
自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柄小刀,金舒一边走刀,一边说:
“口鼻咽喉都有青苔附着,肺部积水,角膜完全浑浊,皮肤易脱落,推测死亡时间在4到5日。”
说到这里,李锦和周正的心中,大致有了数。
确实是尸语术,也确实有两把刷子,难怪刘承安藏着掖着,生怕别的州府把人弄走了。
可谁知,金舒话说到这里,竟然没有停下来。
“此女生前吃糠喝稀,长期营养不良,肠道残留的都是些陈糠烂谷,还体带花病,面颊上胭脂水粉的痕迹依然可见。”
“推测当是烟花女子,被人劫财图色的可能性都很大。”
她顿了顿,换了个方向,指着女子手腕上的痕迹继续说:“凶手绑手脚用的是粗麻绳,但水泡了这么多天,捞上来的时候麻绳已经不见了。”
“从手腕残存的痕迹上,可以推测出宽约一指,是极其少见的三股麻绳。”
“也就是说,能取得这种麻绳的凶手,极有可能是特殊行业的从业者。”
“但麻绳本身坚固程度有限,故而不排除多人作案的可能。”
“女子后背还有一块形似半月的胎记,已经拓印给刘大人了,便于他确定死者身份。”
这一连串的话语,几乎不带停顿的说完之后,金舒将刀在油灯上烤了烤,拿出帕子擦拭干净,才放回了一旁的盒子里。
她抬眼,纤长的睫毛如幕,睨着李锦的面颊:
“靖王殿下还有什么疑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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