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之进了殿,十分恭谨行了一礼,“公主。”
“表哥快别多礼。”
卢月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想:看他这样拘谨守礼的样子,承平公主与她这位表哥的关系应当很一般。
宫人们很快上了茶,卢月与裴容之分别坐在桌子两边。
裴容之看着应当就是个话很少的人,两人就之前的一番客套过后,气氛十分的安静。
直到卢月眼见着裴容之手里的一杯茶都见了底,宫人来给他换了第二杯,卢月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表哥这是有事?”
裴容之犹豫了良久,终于道:“我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我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对于公主是有些过分,但是这件事眼下也只有公主能帮的上忙了。”
裴容之的犹豫和他的话让卢月更加好奇了,“哦,什么事?”
“我来是想请公主去向陛下求求情,放过谢齐安一命。”
卢月做梦也没想到裴容之所来竟然是为了帮谢齐安求情。
“表哥是不是找错了人?”
不说谢齐安的身份,就他娶过亲还将承平公主当做他的踏脚石这一点,就已经是不可饶恕。
“他此刻已是阶下囚,我没有落井下石已是最大的仁慈。”
裴容之一贯儒雅从容,但这件事确实让人为难,他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很是窘迫,“我……我知道他确实做了一些对公主很不好的事情,但他是有苦衷的,再说他也是为了查清当年之事,当年姑母不也是……,这件事他即便是有错,可也罪不至死啊。”
“朝堂的事我不懂,当年母妃过世时我也才五岁,这件事父皇是有错,可这么多年来他对我宠爱有加。表哥有何立场想要让我去求父皇,再说我去求了,父皇就能饶了他的命吗?”
裴容之嘴唇嗫嚅,最后终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他思来想去这么多天想到的唯一一个能救谢齐安命的人,可卢月并不愿意。
卢月看着裴容之这副样子,莫名有些好奇,“我倒是有些纳闷,这个时候父皇正在气头上,人人对此事避之不及,唯恐触怒了陛下,为何表哥这般热衷于此事,听闻表哥这么多年深居简出,朝堂上的许多事也不愿意多过问,怎么如今却转了性子。”
这句话像是不经意的一把刀扎在了他的心口,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多年前那个少女的影子。
她骑在高头大马上,在烟雨弥漫中最后回头问他一句,“你的决定还是没有变吗?”
他那时说不出话,他给不了她答复,只是尽可能的想要挽留住她。
“阿薇你能不能不要走。”
少女冷嗤一声,挥起马鞭,鞭子抽打在他拉住缰绳的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没忍住松开了,眼见着她消失在烟雨中,也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曾经他囿于家族,不得不做了懦夫,可谢齐安的出现仿佛唤醒了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
谢齐安问他,这辈子就不想再见宋薇一面,他觉得心里埋藏多年的种子突然在破土发芽。他以为他的人生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在京城里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然后默默无闻的老去,如此而已。
可谢齐安身上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