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朝堂上群议汹汹、一片哗然的景象。
就连街头巷尾百姓们的谈资,也不再是什么戏园的新戏,哪个说书先生的新奇故事。而是一个个仿佛都成了指点江山的家国要员,谈论着开海一事。
更别提士林那里,开海已成了学子们讨论的热门话题。谁上课前不讨论上一段儿,浑身都痒痒。
反观何瑾这里,却一下没了声音。
他没回来前,内阁大学士和其他大臣们都还一个个力挺的。尤其那些勋贵武将、皇亲国戚们还耍起了横,轮番去官员们的府上找茬儿。
可当所有人都等着他引领着这些势力,来场龙争虎斗时,他们反倒全怂了起来。在舆论的攻势下,一个个三缄其口,就此放弃了一样。
“父亲,看来这次我们是赢了啊。。。。。。”
张府堂中,张遐龄喜出望外,道:“如今朝野上下全是反对开海的声音,陛下也不愿多谈。明显我们这番运作,让陛下看到了人心所向,不愿再多惹是非。”
“不错,那何瑾此番不过回京述职。如今在京城已待了十三日,差不多就要回淮安了。。。。。。”张允龄也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可张谊却眉头紧蹙,总觉得此番赢得有些太过轻易,道:“为父却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个何瑾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且自从步入仕途以来,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此番如此风平浪静,莫非还有什么后手?”
“能有什么后手?”张遐龄却觉得老爹多虑了,道:“眼下朝议汹汹,陛下也不可能撕下仁君的面皮,再打一番朝臣的板子。换成我是那个何瑾,也无计可施,除了就此放弃还能怎么办?”
张允龄想的就比较全面一些,道:“父亲若是还不放心的话,不妨再散布一些何瑾的谣言?如此,陛下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会厌烦的。”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张谊,随即摆手阻止了这一计策,道:“那个何瑾在陛下心目中,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且大明这些年来的一些大事难事,全是他一手扭转乾坤,化弊为利——这样的偏才,令其远离中枢,我等同他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说罢,他便神思不属地走回了卧房,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希望,此事可以就这样过去吧。。。。。。”
可他这里打算得胜收兵了,何瑾那里却才刚刚开始。
只不过,面对一众大佬在自己家里胡吃海塞的盛况,他的面色依旧有些僵硬。
好在兴头儿在内心里拱着,何瑾才强打着精神道:“哼,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距朔望朝参又过了七日,听说云南布政使司那里,也发来了反对开海的奏疏?”
“不错。。。。。。你小子果然全算准了。”
马文升年纪大了,嚼不动硬菜,端着一碗文思豆腐汤喝得美滋滋:“此番投下开海的诱饵,这些家伙一个个沉不住气,全都露出了水面。嗯。。。。。。这汤不错,为何老夫以前没喝过?”
何瑾这话就不接了,因为文思豆腐汤是乾隆年间才发明出来的。软嫩清醇,入口即化,很适合上了年岁的人吃。
“触目惊心,简直触目惊心啊!。。。。。。”杨一清这会儿也开口了,道:“东起辽海,西至嘉峪,南至琼、崖,北抵云、朔,大大小小竟都有他们晋商的人。”
“这些魑魅魍魉平日不显山露水,也看不出他们牵连瓜葛。想不到一朝发动,如此让人触目惊心。”
“是啊,简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