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裂了,要躺在床上三四个月,等到他腿养好了,提干这事肯定早已黄了。
不能提干,领导还会把闺女许他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每每想到这些,杨大树的心里就似被人剥皮抽筋万蚁啃食般的难受,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耿昌硕回到家,魏玉晨和魏一奎已经吃过了饭,正在屋子里收拾那些草药。
耿昌硕把给自己留的饭从锅里端出来,也去了他们那里。
魏一奎见他进来,便问道:“杨家那个鳖孙玩意儿还活着吗?”
在农村,可没有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耿昌硕一边吃饭,一边把公社医生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魏一奎叹口气说:“那条蛇怎么不咬死他!咬死他也算得上为民除害了。”
关于闺女和杨家退亲这件事,受到打击最大的不是魏玉晨这个当事人,而是魏一奎这个爹。
当年这个娃娃亲就是他硬当家做主,给自家闺女定下的。没成想如今却坑了闺女一把。他心里的那个自责无法言喻。
魏玉晨知道便宜老爹内心的愧疚,劝慰道:“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早晚这杨大树都得有报应,你看,他个龟孙现在不就现世报了?”
耿昌硕也笑着安慰老爷子:“早给您老说了,别急,早晚的事儿,早晚的事儿!你看,现在恶人遭报应了不?”
“就是,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大的报应等着他呢!”魏玉晨也附和道。
魏一奎被闺女和女婿轮番安抚了一通,又想到杨大树当前眼瞎腿瘸的境况,内心舒坦多了,翘着胡子,哼着小曲,背着手,嘴里哼着"啷个哩个啷”,悠悠闲闲地回去了诊所。
看老爷子走了,耿昌硕洗好碗筷,放回厨房,然后回到卧室,从他带来的那个破袋子里找出一件破褂子,一用力,把破褂子一撕为二,从中掏出一个存折,把它交给魏玉晨,说道:
“媳妇,这是我这些年存下的钱,不多,你拿着,以后咱家的钱都给你管。”
魏玉晨才不愿接下这个麻烦,管家又没有什么好处,管好了,应该的,管不好,落埋怨。就他那仨瓜俩枣的,不稀罕,也没必要。
她摆了摆手道:“你的钱,你放着就好,不用给我。”
“你是我媳妇,不给你给谁?媳妇,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耿昌硕听战友们说过,女人要哄,当时他还觉得没必要,现在看来,不但有必要,而且有必要,而且非常非常有必要。
“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现在给了你,我就是一个穷光蛋了,老婆,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耿昌硕说着,示意魏玉晨打开存折看看。
在耿昌硕的示意下,魏玉晨打开存折,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只是几百块顶天了,可没想到居然有三千多。
“这么多?你打劫银行了?”魏玉晨脱口而出。
这家伙才二十多岁,当兵也就五六年,这两年又到了乡下出任务,并且还不时补贴牛棚里的那几人,能攒下这么多的钱,简直是开挂了!
耿昌硕闷笑一声:“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抢劫银行,但这些年我真的攒了不少。”
“想不到部队的工资这么高,看来我狭隘了。”下意识的,魏玉晨就以为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我在部队的补贴倒真没有那么高,不过,你也知道我家里没人,我没有花钱的地方,而且我好像特别适合吃这一行饭,从第一次跟着班长出任务,我就表现出色,后来很快提了干,出任务又有奖金,所以攒得就多些。”
耿昌硕说起自己的光荣历史,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你还是挺能干的。小样儿。”魏玉晨心花怒放,真心夸奖。
“那当然!”耿昌硕得瑟地挺了挺胸,脸上满满的自豪,差点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