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还有给大伯的二十两。
林林总总算起来,居然有二百七十八两一钱之多……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才过了几天啊?我还以为挺节省呢。”赵昊倒吸口冷气吗,没想到五百五十两银子,已经花去整整一半了!
“公子不用太心焦,好多钱都是一次开销,不会每个月都这样的。”一旁伺候的高老汉忙安慰道:“大不了,咱们开销省着点就是。”
高老汉心说,又到了发挥我特长的时候。
“没事,这银子吃不得喝不得,花出去才叫钱。”赵昊却极想得开,何况他还有五百两万源号的会票压箱底呢,自然胆气十足。
他又笑着指向院门口道:“担心入不敷出,那就多赚点钱便是。”
唐友德终于姗姗来迟了。
……
一进门,唐友德脸上便堆满歉意道:“抱歉公子,早晨店里事多,才刚抽开身过来。”
“能来就好。”赵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还当唐老板打退堂鼓了呢。”
“公子说笑了,我唐记可是以信为本……”唐友德一拍胸脯,那斩钉截铁的样子,和在店里时判若两人。
“对哦,距离百年老店八十九年。”赵昊笑着请他进屋。
唐友德在官帽椅上坐下,打量着屋里青砖漫地,门窗家具俱新的样子,心里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老赵家是为了避高拱,才故意装穷缩在这蔡家巷的。
“比上次来时,可真是天上地下。”唐友德随口恭维道:“再摆上几件瓷器,挂上几幅字画,就很像样子了。”
“怎么,唐老板要送我几件?”赵昊一边给他沏茶,一边笑眯眯打趣道。
“哦呵呵,不知公子喜好,怕送不到心坎上。”唐友德强笑道。
“凡是贵的,我都喜欢。”赵昊在主位上端坐下来,呷一口茶水,摇头道:“这毛峰,比不上唐老板的。”
“好好,我下次给公子带一包尝尝。”唐友德心说明白了,赵公子嫌我来迟了。自己要是不出点血,就甭想安生了。
“一包茶叶就打发了?”赵昊却尤不知足,看着唐友德揶揄道:“听说贵店的‘霜成雪’,最近在南京甚是抢手啊。”
“嘿嘿……”唐友德就知道,肯定瞒不过这小子,这也是他犹犹豫豫迟迟不动身的原因。来,就肯定要挨一刀。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自然主动陪笑道:“托公子的福,没想到白砂糖卖的这么好。不过公子放心,咱老唐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会票,递给赵昊验看。
赵昊瞥一眼道:“三千两?”
“我把赚的钱都追投进来,赚了钱仍平分,这样公子以为如何?”唐友德一副豪爽仗义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赵昊终于有了笑模样。其实钱货两讫后,人家把糖卖多少钱,都跟他没关系。唐友德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难得了。
唐友德接过赵昊递还的会票,方笑问道:“公子那份准备好了吗?”
赵昊便屈指一弹,将一张挺刮的桑皮纸银票弹到了他面前。
看着那张全国通兑万源号的两千两会票,上头赵守正的签押格外醒目。唐友德不禁倒吸口冷气,暗道:‘果然瘦死骆驼比马大。’
这下他再无疑虑,痛痛快快的与赵昊立了契约。双方凑本金五千两于本月收丝,年内出手,亏损共担,获利均分……
等到签字画押完成,立好了字据,唐友德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认定丝价会大涨了吧?”
“今年元月,福建巡抚都御史涂泽民上书曰‘请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赵昊也终于不卖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