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看着越见窈窕清丽的小孙女,又回头看看面目英挺儒雅的小孙子,心底浮起一股自豪。这是自个儿亲手养大的孩子,品性自然是没的说。只要尽快找到顾瑛的亲生父母改回她原本的姓氏,这桩婚事就能够定下来了。
她看了一眼复去厨房里端粥的顾瑛,低声道:“那童士贲说起来也算是个读书人,叶瑶仙更是被你娘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结果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要不是怕咱家瑛姑看伤了眼睛,当时我就该把那床被子掀下来。”
顾衡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老祖母,对这种护短的行为感到无比窝心。
也压低了嗓门道:“据我所知童士贲最是要脸面,您别看他在我们面前说得冠冕堂皇的,其实这回他当着全莱州城的百姓丢了大丑。日后只要一提及他,是个人就会想起这桩事,我就是要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言辞简单,话里话外却总有一股子浓稠得化不开的憎恶。张老太太不知道小孙子对童士贲有怎么有这么大的仇恨,但她向来是护短的性子,浅浅一想就自认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叶瑶仙生得小巧可人也算有三分姿色,顾衡虽然打心眼儿里没有看起这等水性杨花的女子,但是争强斗狠是年轻人的天性。
那童士贲算起来是表亲,背地里却釜底抽薪倒打一耙,应该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若要深究他与顾衡之间可谓是有“夺妻”之大恨,年轻人面子上虽然过去了但里子上却有些挂不住。
张老太太自认明白了小孙子弯弯绕的心思,长出了一口气道:“那童士贲虽面相忠厚但眼神过于灵活,你以后在与他打交道时千万要多留个心眼。他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可谓是名声扫地,即便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以这等人的心性只怕也会尽这件丑事的责任先怪罪在你头上。”
老人家向来是个心里有成算的,根本舍不得小孙子继续搅和在这些破烂事儿当中。
寻思了一会一拍大腿就自个做了最后的决定,“少不得今年我多打些粮食多攒些钱,等明年秋闱过后你就带着瑛姑直接住到京城去,安安心心地等后年的春闱。说不得你一路举人进士地中下来,这莱州城里就再也无人敢小看于你!”
顾衡眼角余光看见门槛外露着一角蓝裙,微微一笑道:“那就承祖母的吉言,让我一路举人进士顺顺当当地中下来。只是我要进京的话,势必要把祖母带在一路,咱们一家三口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
门槛外的蓝布裙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涩之意。将进未进却又退了几步,耳边似乎传来碗筷清脆的相击声。钱小虎惊讶的声音喳喳呼呼地响起,“瑛姑姐姐你做甚慌里慌张的,汤都洒了半碗出来……”
张老太太瞅了小孙子两眼,笑叹道:“往日里你的脾气太硬内里太刚,遇着再大的烦忧事情也不知蛰回,那股子聪明劲儿只虚浮在表皮上。今天看着你不动声色地就筹划得清清楚楚,竟把童士贲和叶瑶仙的一把好算盘挤兑得狼狈不堪,我心里终于踏实许多……”
大雨将歇,院子里的花树被冲洗得干干净净,露出大片大片的浓绿,夏日的微风中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挨着院墙有一重人高的蔷薇花,开得肆意热闹,风一送就远远传来略带苦味的花香。
顾衡依稀记得祖母从前说过这些话,但那时的他心中满是出人头地飞黄腾达,根本就听不进去一个字。俗语说家中有一老如有一宝,其实有些事情老人家早已看得通透。
他亲手卷起一张烙饼,又拿筷子夹了一些鸭肉片和切好的青白葱丝,然后平平整整地搁在老人家面前,温声道:“您千万要好好的,不管是在莱州还是在京城,都要打起精神细细盯着我和瑛姑。若是没有您在身边,我们多半还会出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 童叶二人倒霉,其中肯定有咱家男主的手笔……
双更的话,早上8点,晚上6点哈!
阿九让本君每天更十章,简直是那啥的高岭之花,看得到够不到,咱要讲究细水长流哈!
第三十八章做妾
虽然顾朝山当众发话说让闯下祸事的人尽快离开顾家,但因为童太太的临时到来,这件事便被悄悄搁置下来无人再提及。此时此刻的童士贲的确在心里头嘀咕,怎么会那般凑巧?
今天他又跑了好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师长和同窗,尽力解释了端午龙舟赛时所发生的事情,称完全是一桩阴差阳错的巧合。
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两个同窗神情闪烁言词敷衍。还有平日里对自己甚为器重的一位师长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只是喊身边的长随出来随意打发几句了事。
长这么大童士贲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这对他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好像从衙役们撞开那扇薄薄的木门开始,正在意乱情迷大力耸~动的一对青年男女顿时僵住身形,隔着破了数个洞眼儿的帐子,惶惶然望着冲进屋子里的人不知所措。两方相顾骇然沉默,时间短得让人无法思考。
然后,在一阵低低的窃笑当中,一切事情便朝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
原本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那两个收了不菲钱财的渔民早就候在一边,看见人从上面掉落后立刻悄悄潜下水将人捞起藏在船尾,等天黑后再改换装束送到一处民宅里。
也许过个一年半载这阵子风声过后,得中举人的他会去央求母亲为两人补办婚事。
包括等在岸边的渔民如何施救,把人救上来后如何藏匿转移踪迹,都是他费了无数心思细细甄选的。
岸上的那间空置许久的民宅更是看过无数回,因为地处僻静一年半载都不会有几个闲人经过那里。为妥当行事,他还一口气给了那处房主整整一年的租金。
这件事对顾家的老三顾衡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本来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子,再背负一个刑剋之名想来也不关痛痒。
不过有这个行事纨绔令人厌弃的顾家子在前面顶着,自己就可以悄悄谋划所有的事情。若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明年底自己说不得可以同时大小登科,也不枉费瑶仙对自己的一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