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黑、又冷、又饿……她晕晕沉沉地靠在木栏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睡去,又昏昏醒来。
牢门被人打开,暗哑的声音穿透厚厚的石壁,让她一震,慢慢转头看去。
几盏灯笼开道,桂嬷嬷在左,芙叶太后在右,慢步走过来了。
“太后。”苏语跪下去,额头俯地。不管如何,今儿她一定要试着让两个丫头安然无事。
几名宫婢把凤椅摆好,扶着太后坐下,她盯着苏语看着,一手轻抚着额边晃动的金珠流苏,久久不语,整个囚房里都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更加压抑。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指上的黄金指甲,轻轻地敲了敲椅子扶手,轻声说:
“苏语,哀家知道,年纪轻轻就这样守着,滋味不好受,你犯了这样的错,哀家也能体谅,只要你说出那个男人,哀家就饶你一命,让你削发为尼,去宗庙里清修。你要知道,你这辈子,都是要为言儿守着的。”
“是,妾身知罪,只是没有什么男人。”苏语磕头,诚惶诚恐地说。
“苏语,这时候就不要妄图欺骗哀家了,你们苏家,可是你一根独苗。”太后柳眉一拧,声音冷竣起来。
你让当寡妇,不能生孩子,苏家独苗也被你掐断了——苏语心里愤怒回击,却只能做出害怕的模样,额头紧贴在手背上,颤抖着嗓子说:
“太后明鉴,确实夜漫漫难熬,可妾身确实没有男人……妾身之所以已经……是因为妾身用了玉势,成亲那晚,教养嬷嬷给过妾身一只。”
太后身子微微前倾,一双凤眼紧盯住了她。
“太后明鉴,确实没有什么男人,妾有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
苏语又嗑头。给她定下如此大罪,一没上刑,二没过堂,宗人府也没去,说明太后并不想真的弄伤她,只怕是要试探某些人而已。
果然,太后凤眼微微眯了一下,灼热的火光映在她饱满的脸颊上,唇角微微掀起一丝笑来。
“苏语,哀家说过,哀家可以体谅,若是皇上,哀家也能想法子,成全你二人……只是,你得告诉哀家实话。”
“确实没有。”苏语顿时明白了,太后顾忌皇帝,才不敢动刑,还抛出了这样一个诱人的条件,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语哪,你父亲也死了好几年了,哀家听说,他有冤情……”
太后说着,又紧盯住了她的脸,想看出蛛丝马迹来。
苏语赶紧摇头,连声说:“不敢,先皇英明,怎会有冤枉。是父亲爱砚如命,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大错,是太后宅心仁厚,饶过苏语,还让苏语能有王妃之命,太后大恩大德,苏语没齿难忘。”
“呵……”太后轻笑起来,珠钗乱碰,晃得一脸艳冷之光,冷冷地说:“苏语哪,哀家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她站了起来,扶住桂芸嬷嬷的手往外走。先帝遗诏和雷坤军兵符不找着,一定会出大乱子!而先帝在病危之时,只暗中见过苏朝思一人而已!若非她抢先一步,网罗罪名杀了苏朝思,并把苏语控制住,坐在帝位上的,一定不是她的儿子君澜之,而是君墨言!
可这两件东西,一天不找着,一天是个祸害,还有几位威风显赦的皇叔各自封疆一方,若落进他们的手中,又生起风波,江山岌岌可危。
苏语这丫头,看似愚笨,实则聪明得很!很懂得明哲保身,倒有点像她最初入宫的时候。若能为已所用,一定是枚好棋,若不能,就算不能找到那东西,也不能再留了,迟早成为祸害!
那么,她就用苏语,把那东西逼出来!
太后的脚步在牢门处停下来,微微侧脸,无情地说:“传哀家懿旨,齐王妃苏语不思皇恩,不安于室,笞五十,绞去十指之甲,那两个丫头,杖毙,以示惩戒。”
苏语猛地一怔,迅速站了起来,这是要弄死她?
牢门马上大开,几名粗壮宫女进了牢中,把她拖出来,捆到了牢房上面的石桩上。
那天来是深夜,苏语没看清这里的情形,此时一看,不由得心中一凉。在她脚下是一个深坑,里面全是毒蛇虫蚁。
淬了盐水的粗鞭子举了起来,正要往她身上招呼时,只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四下响起。
“齐王回朝了!”
谁?苏语若非手被捆住,真要使劲掏掏耳洞,她是耳鸣了吗?居然指望那个死鬼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