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宴会厅的时候,悠悠却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倒竖的眉毛,紧抿的嘴唇,泛红的眼眶,整张脸上写满了委屈与幽怨。
她好像在怪我,怪我当初的任性,怪我当初的不成熟,怪我当初的辜负……
悠悠的眼神里有四季,这一生的遗憾和错过,都在这一眼之中。
不甘,遗憾,不舍,幽怨,一个眼神道尽一生。
如果我当时能成熟一点,如果我当时能哄哄她,如果当时我不意气用事,如果当时我能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现在终于明白那一晚算命大爷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我没多少时间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悠悠就要结婚了,我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悠悠挽着新郎的胳膊进了宴会厅,我却没有勇气再进去。
我怕看到她和他交换戒指,我怕看到她的父母亲手把她交给对方,我怕……
我深呼吸,感觉呼吸有些艰难,像是溺了水,挣扎着想要上岸,但水面却始终在我头顶,怎么也上不去。
抑郁的感觉再次出现在我的胸口,像是一块大石头,带着我一路下沉,一路沉到海底。
我好像出现了幻觉,往事种种在我眼前不断浮现,悠悠的声音也仿佛萦绕在我耳边。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如果你骗我,就罚你永远遇不到真爱!”
“疑是地上霜……”
……
我捂着胸口,心脏开始没规律地乱跳,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擦去眼泪,但是它们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越擦越多。
“啊……”
我扶着墙,艰难地离开了酒店,想去别的地方吃点东西,可现在的我一闻到油味就想吐,更枉谈吃东西了。
我跌跌撞撞地打了辆出租车,司机用青岛话问我去哪。
我说:“随便吧,到哪儿算哪儿。”
“这是怎么了小伙子?”司机师傅问我。
我没说话,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感觉天旋地转。
司机师傅不再跟我搭话,开着车带我在青岛境内兜风。
我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好像已经快黑了,差不多是傍晚六点。
我坐起来,望着车窗外静止不动的画面,脑子还有些懵。
“醒了小伙子?”司机师傅问我。
“师傅,我睡了多久?”我问。
“你从下午三点睡到现在,差不多三个小时。”司机师傅说。
我浑身无力地靠在后座上,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我睡着的时候,司机是不是一直在开车?
那我得付多少钱啊?
我忐忑地看着司机师傅,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师傅,咱们跑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