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碧桃提的和离,这些东西……”她也有犹豫,怕贸然将东西还给谢谨闻,又像是对人的折辱。
“你若要退还,就退到宣平侯府。”
白刃不缺银钱,谢谨闻待身边人向来优渥,更何况他自己俸禄也不低,自然不至于贪这点嫁妆。
只是说到这件事,他面色落下来,略显僵硬地别过头。
“你还是快走吧,爷如今不想看见你。”
姜念便走了。
谢谨闻原先不想回听水轩的,毕竟偏远更近城郊,若没人在那儿等着,实在没必要花一个多时辰回去。
可当他坐上马车,底下人问他去何处,他还是下意识说了听水轩。
还是太习惯了,得改。
进门后白刃一直跟在身侧,似有事要说,却一直没说。
谢谨闻便道:“有事就说。”
白刃松了松神,低声道:“姜姑娘来过。”
明知她不会回心转意了,明知她就算再来,也不是为着见自己了,谢谨闻还是心口微窒。
稳住心神,他才问:“来做什么?”
“说是落了东西,”白刃如实回道,“可我看她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不知倒腾什么。”
谢谨闻于是进屋去了。
昨夜他不曾宿在这屋里,乍一看,同她离开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就是怕这样的情景,怕被姜念存在过的痕迹淹没,又溺毙在对她的念想中。
他不得不承认,昨日赶人走只是一时意气。
回过头来便是无尽的懊恼,分明有这么多年同她在一起,分明有那么多机会,为何就是不曾察觉过她的本貌。
午夜梦回,他竟回到姜念刚和家里决裂那会儿,自己同她商量成亲的事。
那时她倏然睁大眼睛,眼底都是防备,哪有半分欣喜。
梦中的自己同样绝望,哪怕是回到那个时候,姜念也不再对他抱有期待。
那要如何呢?
惊醒后他又想,或许得回到她十三岁那年,将她接入听水轩,悉心养在身边,等替她解决家里事彻底养熟了,她总会愿意推心置腹,留在自己身边。
怪他认真得太晚了。
可再一细想,自己那时候,也压根没有爱她的能力。
她一直都比自己更懂如何爱人。
谢谨闻沉沉舒一口气,转眼瞥见一支笔横在床头香几上,挨着自己那串佛珠。
她留了信。
谢谨闻下意识这样想,立刻去拉床头那个暗格。
顶上那封没变,底下的信函却被打开过,信笺背面添了新墨。
很长,男人坐在床沿,细细读起来。
她最先写了自己在乡间采桑养蚕的经历,五六个少女同住一屋,忙得脚不沾地,夜里闭上眼都是肥糯的桑蚕蠕动。
后来不敢将手中银钱都抛出去办作坊,她便寻了旧友代工,终于织出花色新颖的锦缎,赚了一大笔。
却也因为抢旁人的生意被针对,赴了场鸿门宴,费好大一番力气才与人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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