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百张?”
魏忠瞪大眼眸,嘴皮子哆嗦着。
李平道:“没错啊,郑一休负责征收钱粮的人数就是两百人,所以有两百张不是很正常?”
魏忠被他的话牵引着,看到滚单上的名字,眸中掠过一抹杀意。
估计这会儿,这位魏知县心中早已把这辈子学到的脏话一口气全吐出来。
眼见魏忠已经彻底乱了阵脚,李平欲要快刀斩乱麻,继续推下去。
“咳咳……”
屋后面陡然传来一声咳嗽。
“稍等,我上趟茅厕。
”
魏忠眸子一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屋子,不像之前端起知县的架子。
李平笑了笑,知道这只是说辞罢了,魏忠应该是要和汪师爷商量一番如何应对,不过他不担心,后头还有戏等着他唱下去。
“你且静下心,眼下若将此事妥善处理,不会有什么麻烦……”
屋子里,汪师爷和魏忠商量着对策。
“如今火烧眉毛了,还怎么静下心?”魏忠瞟了他一眼,这事牵扯不到你,你自然能安心地喝着茶,满口大道理。
“那郑一休不知轻重也就罢了,可冯元那家伙知晓此事严重性,脑子被门夹了能开出两百张滚单,他是不是嫌活得太长?当初千叮万嘱咐滚单上要用临时单子,名目要换。
”
魏忠没心思坐在椅子上,脸色十分苍白,憋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屋内来回踱步,抚着额头努力思考着应对之策。
“盖两百张单子也不过一刻钟功夫,多半是冯元忙着其他事顺手开,想来是觉得乡下人有几个能知晓去年轮免赋税,眼下要紧的还是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
”
汪师爷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眼睛却不动声色地瞥向门外,眼里闪烁着算计之光。
“都不好处理。
”
魏忠拍着手心:“那郑一休是戚佳国的马前卒,戚佳国背后又是李总兵,冯元又是典史冯春临的弟弟,无论是谁,都惹不起。
”
魏忠眼珠子转了一圈:“这两边都惹不起,而另一边两百多位草民……”
言下之意,其他胥吏都有靠山,且不好对付,相反两百位草民见识短浅,只要武力镇压,总能压得下去。
汪师爷却是摇了摇头,不太认可这样的做法,随即开口:
“不妥,这样的做法太冒失,一个草民尚可解决,可两百多号草民,打算逼成梁山一百零将?这些草民虽见识短浅,只识钱财,但整治他们可比其他胥吏难上万倍,即使你想武力镇压,难免有漏网之鱼,如若将此事捅到外县去,事情就变得更加难以收尾。
”
魏忠压抑着内心中的躁动,此话说的没错,可……既不整治胥吏,又不整治草民。
他问道:“那该如何处理?”
汪师爷眸光微亮,似乎在思索着如何说服魏忠,片刻才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轮免赋税知晓的人不多,这愣小子,料想他是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此番前来无非是想免除钱粮,只要你应允,届时再把滚单拿回来,不就解决了?”
魏忠眉头微挑,恍然大悟,这样浅显的处理方式,他居然想半天没想到。
可一想到免钱粮,魏忠心中一阵抽痛,两百多户村民,自掏腰包的话,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话虽如此,可两百多位草民钱粮。
”
汪师爷微微一笑,魏忠立马会意,一拍大腿,心中的不快顿时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