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沈毅,开口道:“你三叔公刚才跟为父说了,如果你觉得五成田租不满意,他们可以给咱们家七成,他们留三成。”
所谓“田租”,是只朝廷收的田赋,陈国使的是两税法,按照土地面积收税,虽然朝廷名义上规定的田租不算多,但是那么多地方官有时候层层假手,就会让老百姓受不了了。
只要沈毅划了这二百亩田地到他名下,那么这二百亩田就从朝廷收税的名单上划去,也就是说今后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官,都休想从中再收一粒粮食,一个铜板的田赋!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沈家人不要说上交沈毅七成的田租,就是上交十成,他们估计也是愿意的。
毕竟交给沈毅,就只有沈毅这么一层,交给县衙,就不知道多少人要从中摸上一把了。
“不是分多少钱的事。”
沈毅看了看沈章带着皱纹的面孔,为了老爹的面子,他终于还是没有狠下心,而是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爹,你去跟他们说,就说咱们家只要他们五成田租,这五成田租以后就给爹您老人家养老,不过……”
沈毅缓缓说道:“咱们家无功不受禄,不能平白无故要他们两百亩良田,爹您去跟三叔公说,就说咱们家只要……只要一百亩。”
沈毅要给自己留下一百亩的免税田,将来在江都或者是在建康郊外,搞实验田。
这样折中的方案,不仅不会得罪同族,传出去之后江都百姓多半还会说他沈老爷高风亮节,送到手的田都能够只收一半。
见沈毅松了口,沈章脸上也露出笑容,开口道:“好,爹这就去跟他们说。”
他看向沈毅,又说道:“毅儿,那么多叔伯长辈,还有你母亲那边的亲戚都到了,你不好一直在屋里不见人,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出去,中午跟他们一起吃个饭。”
沈七默默点头。
“知道了爹。”
第二百二十五章做官嘛……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投名状”了。
沈毅用自己这个举人的身份,给了这些同宗好处,那么这些同宗接下来就会全心全意的帮助沈毅,让沈毅能够顺利的在科场以及在官场上走得更远。
甚至以后,随着沈毅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在沈家的话语权也会越来越高,如果沈毅明年能中进士,那么他就会慢慢取代大伯沈徽的位置,成为江都沈氏的话事人。
当然了,成为一个利益集团话事人,也就意味着成为这个利益集团的“利益代言人”,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想要享受某种权利,就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
这些看起来鸡零狗碎,甚至在沈毅看起来有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却是他现在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没有办法,一个人成长以及攀爬的过程,就是不断与各种势力相互争斗以及相互妥协的过程。
因为沈毅松了口,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些亲戚长辈对沈毅就十分热情,有些人还拿着家里娃娃刚写出来的文章,或者是一些童生的文章递给沈毅看,想要让沈毅看看,他们家里供养的读书人,有没有读书的天分。
沈毅对于这些事情有些不耐烦了,便推给了兄弟沈恒。
相比较于沈毅来说,沈毅的弟弟沈恒,才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种子,甚至可以称为神童都不为过,沈毅在书院里的时候与沈恒同住,那个时候沈恒就已经早早的通读书经了,从建康回来之后,沈毅又私下里考校了沈恒。
沈恒目前的学问,已经不在沈毅之下了。
如果说沈毅今年中举人,多少沾了一点侥幸,那么他的兄弟沈恒去考下一科乡试的时候,沈毅相信沈家一定会出第二个举人,而且是真材实料的举人!
兄弟俩感情极好,对于沈毅这种“嫁祸”的行为,沈恒也只是叹了口气,就耐着性子去跟这些亲戚纠缠。
吃了饭之后,沈毅的三叔公又找上沈毅,询问沈毅什么时候去县衙“过户”地契,沈毅却摇了摇头,开口道:“叔公,我刚回江都,按规矩要先去知府衙门拜访陈府尊,如果先去县衙,府尊那里会不高兴。”
“我下午就去见陈府尊,等拜访了陈府尊之后,咱们就去县衙过地契。”
县尊老爷是沈毅的哥们,沈老爷自然不担心地契过户的问题。
三叔公对着沈毅笑了笑之后,开口道:“不着急,七郎你中举,咱们沈家怎么样也是要庆贺好几天的,这几天时间我等都在这里,什么时候去县衙户房过地契,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