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炎反应过来,顾不得满嘴的酸涩,立时将她抱到膝上紧紧搂着,吻着她颈窝也笑了。
打秋风
小萧氏恼恨荔水遥既忤逆不孝又无用,夜里辗转难眠,深觉呕得慌又亏得慌,就生出一个主意来,又顾忌着不敢下手,恰逢二儿媳王氏哭闹威胁着要钱,逼的她没法子,她心一狠就下了决心,把王氏叫到跟前就道:“咱们家是个什么光景,想必你心里也是有数的,两千两我实在凑不出来,不若你往你四妹妹那里走一趟,弄得来弄不来,弄多少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往老大媳妇娘家送礼就有,给二儿子还债就没有?!
王氏鼓着一口气正要闹,忽听让她去镇国公府,她连忙把即将脱口的话咽回去了,登时就赔笑道:“我听闻,四妹妹本事大,已是攥住了那府中库房的总钥匙?”
小萧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身边出内鬼了,谁是你的耳报神?”
王氏赔笑不答,草草一礼就走了。
回到自己房中,坐到梳妆台前就使唤侍女给她拆散发髻,重新梳一个适宜出门走亲戚的发式。
荔云鹤拿着一卷书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就急忙问道:“阿娘怎么说,到底凑出来没有?。”
王氏斜睨他一眼,一边戴耳坠子一边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阿娘有一屋子的珠宝首饰,随便拿出一小匣子来就能帮你抵了,可谁让你是个窝囊废,亲娘也看不起你,三不五时叫一桌席面回家,宁愿拉拢着隔壁姓棠的外甥吃也不搭理咱们,你这个娘啊,真真不知道怎么说。”
“休要多嘴多舌,单你这一段话,七出之条就中了几条,你自己忖度。”
王氏冷笑,“你拿着本破书跟我装什么,在自己卧房里都不让我说,想憋死我不成,若非看中你还算对我和宝儿一心一意,早不和你过了。一大家子,各怀鬼胎,我若不想着法儿从她手里抠点东西出来,待得你们家这个空壳子破裂之时,咱们小家拿什么过活。”
荔云鹤面上一窘,就道:“四妹妹才嫁了镇国公,再如何也能撑好些年。”
王氏对镜描眉,笑道:“所以啊,我听你娘的话这就去探探路,四妹妹心软,又好哄,我再带上宝儿,让宝儿缠磨一番,想必能成。”
荔云鹤也笑起来,把书本扔在一边绣墩上,袖拢着手道:“每逢三大节,圣上都会往镇国公府赏赐东西,金银珠宝,御制珍玩,数之不尽,用之不竭,还是四妹妹好福气好运道。”
王氏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无嫉妒的道:“你阿娘有千百个不是,却有一个好处,给你生了两个美貌无双的妹妹。”
荔云鹤立时就撂下了脸。
王氏撇嘴,却也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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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镇国公府的侧门抽去门槛,迎了一辆翠幄流苏车进去。
服媚在前引路,道:“您来的正是时候,娘子今日从库房里翻出了两大箱子的御赐衣料,挑拣着要为上门的穷亲戚做衣裳呢。”
王氏心里欢喜,嘴上道:“蒙氏有穷亲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阿娘,我要下来自己走。”
王氏回身就对侍女道:“放他下来吧,这是到他亲姑母家了,不必那般拘着。”
荔金宝一下地,撒着欢在长廊上奔跑。
约莫一刻钟,服媚就把王氏母子领到了垂钓台。
垂钓台卸去了隔扇,面朝莲湖,南北通风,东面连着风荷水榭,西面连着回廊,彼时,在台中摆着一张三面屏紫檀榻床,荔水遥正坐在上头,铺了满床的衣料子,缕金妆花、云锦彩绸、纱罗锦缎,匹匹流光溢彩,华贵无比,市面上的衣料顿时就被衬的黯然无光。
王氏忍着没低头看自己的裙子,举步上前,扬声笑道:“四妹妹,忙着呢?”
九畹搬来一个矮矮的绣墩放在榻床边上,笑道:“您请坐。”
王氏看着满满当当的榻床,实在也没有她能坐的地方,就顺势在绣墩上坐了,仰头望着荔水遥,又笑道:“阿家说四妹妹有身孕了,想着你这是第一胎没什经验,便让我来跟四妹妹你说道说道。”
“知道了,二嫂且先坐着,我忙着呢。”荔水遥把王琇莹叫到跟前,扯开一匹四时花卉粉蓝色烟罗披在她身上,比了比她的肤色,笑道:“这个颜色很衬你,拿来给你做一身襦裙。”
“舅母,我有、有衣裳穿,这个太华贵了。”
蒙玉珠捧着一盘荔枝从榻床后面走过来,倚着床屏就道:“你的包袱里拢共没有三身衣裳,裙子短的盖不住脚面,你哪有衣裳穿。”
荔水遥便笑着道:“库房里放衣料的箱子垒成了山,这般多的好料子,白放着就朽烂了,由春入夏也快,就着这一回翻出来,咱们一家子都做新衣裳穿,不只为了你,且别拘谨。”
说着话,又扯开一匹折枝红梅纹金缕纱往王琇莹身上披,“这匹料子可以给你做两件大袖衫。”
王氏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纱料舔了舔
嘴,故意笑出声道:“好闪亮的料子,若有余料还可以做两条披帛。”
“阿娘,我要吃荔枝!”这时荔金宝冲着蒙玉珠跑过去,上手就抢,蒙玉珠没防备被他撞了一个趔趄,手上玉盘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地下了,亏得地上铺了杏黄的地毯,白玉盘才没碎,只是一盘子的荔枝都撒了,滚的到处都是。
王氏笑道:“掉在地上的不能吃了,四妹妹,还有吗?”
蒙玉珠有些生气,蹲在地上一颗一颗的捡,“带着壳呢,掉在地毯上了,怎么就不能吃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