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九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总不能不闻不问。而且,她属实冤枉,被莫须有定罪,还不许我为她喊冤么?”
华贵妃冷声道:“为了江山大业,就是舍弃一个顾九卿又算得了什么?没了顾九卿,日后还有林九卿,霍九卿之类的绝色美女供你挑选,如今不是耽于女色之际。”
“一个顾九卿就让你昏了头,可见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个狐媚子!”
司马骁和司马睿同为恋爱脑,在对待顾九卿的事情上,根本无法理智思考。但见华贵妃对顾九卿偏见极深,司马骁只能强压内心真实想法。
华贵妃道:“春闱舞弊一案,以及顾九卿被陷之事,皆与太子党派有关,太子和皇后誓要我们的命,焉能心慈手软?”
司马骁冷冷握拳:“我知道。”
华贵妃无力地挥挥手:“记得去慈宁宫侍疾,被赶出来也没关系,多去几回,陛下见你一片孝心,总会对你宽恕一二。”
事涉科举舞弊案,华家这回是伤筋动骨,这么多年,积攒的势力至少要被拔出将近一半。
陛下对她也是心生不满。
司马骁离开后,有宫婢上前对着华贵妃耳语一番。
华贵妃立马笑了:“好的很,流的好!得亏太子妃这个蠢货,即使太子成功对付了康王,那又如何,还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对了,埋在东宫的棋子拔了没?”
“已经处理掉,无人会发现帕子有问题。”
华贵妃伸出双手,仔细瞧着指甲上的丹蔻,啧啧道:“我们这位储君倒真能忍,也是,哪个男人愿意将‘绿帽子’广而告之呢?”
魏文帝一边批改奏折,一边问道:“可有查出什么?”
大监恭敬禀道:“回陛下,老奴并未查出顾家人同可疑之人接触过,顾家这位大姑娘常年在闺阁和静安寺打转,对佛法痴迷成性,生活轨迹极为简单,因其寡淡的性子,不喜同人亲近,在燕京连个相熟的手帕交都没有,似乎只同家里一个庶妹稍微亲近些。”
魏文帝抬头,略沉吟一番,方道:“再关个天,便将人放了,权当给康王一个警醒。”
“是,陛下英明!”
“朕好像已经许久未曾出宫了。”魏文帝忽然叹道。
登基初期害怕遭受先太子党余孽的报复,魏文帝从不出宫涉险,四年前心血来潮出宫秋猎,结果遭遇暗杀,更是就此歇了巡游狩猎的心思。
“筹备半月后的春猎,朕这把老骨头也该动动了。
五日后,魏文帝下令释放顾九卿,并赏赐了一堆金银财帛以示安抚。
出狱那天,阳光正好。
顾桑乖巧地站在石阶上,翩跹裙裾随风轻扬,她眉眼弯弯地望向顾九卿,莹白如玉的小脸上荡漾着璀璨的笑容。
“大姐姐,我来接你了。”
顾九卿置身阴暗的天牢,乍然触及刺目的光线,他略有不适地抬手遮了遮眸眼,待适应过后睁眼,一眼就瞧见小姑娘脸上比阳光还晃眼的笑容,如桃花般娇研绽放。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顾九卿一步步走过去,待走到顾桑面前,他伸手去牵她的手,一枝柳条横空挡在他面前,他的手略僵在半空,随即掩入袖中。
“妹妹何意?”顾九卿睨了她一眼,面色似有不虞。
顾桑晃悠着柳枝条,扬手往他身上掸一掸:“去去晦气,以后便都是好运。”
说罢,小手握着柳枝条,踮起脚尖,来来回回将他周身拂扫数遍。
柳枝拂过白衣,那抹如小蜜蜂般忙碌的娇俏身影近在咫尺,顾九卿略低眉,漆黑的瞳孔映着她亮晶晶的眸眼,如星如月。
她在他眼里,在他身边,似乎触手可及,触手可得。
“这还不算完,回去还要跨火盆,洗柚子叶水,才算彻底去了霉运。”顾桑没察觉顾九卿目光中的异样,一边挥手甩着柳枝条,一边说道。
顾九卿抬手握住碍眼的柳条,薄唇轻启:“可以了,回家吧。”
顾桑仰着小脸抬眸,对上顾九卿过于深邃如黑洞的目光,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随即眨巴了一下眼睛,软声道:“好,回家。”
施氏早已等在府外,亲眼见到顾九卿全须全尾的出狱,连日的担惊受怕总算彻底消散,再见顾九卿只是略清减了些,脸色轻微透着一丝苍白,精神面貌尚且算佳,全然不像受过刑讯之人,一颗忧思过重的心总算落归实处。
“我儿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施氏仔细打量着顾九卿,而后又道,“天牢这种污糟之地可别让我儿沾染上了晦气,该有的规矩不能少,先跨火盆,再用柚子水洗手,然后再进府,将一切霉运挡在外面,不许近我儿的身。”
燃烧着干艾草的火盆摆放在门口,顾九卿不喜艾草之味,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依言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