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述对自己这些庶出的弟弟妹妹没有几分垂怜之情,在这深宫里能安稳长大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若是她们安分守己,他自然也不会刻意为难,但若是朝三暮四想着僭越的事儿,他也断然不会惯着。
“皇兄,我不想和亲……”
萧妙仪被他严正矜贵的气势所迫,方才哭嚷的念头一点都不敢有了,只声如蚊蝇,小声开口。
“胡闹,”太子掀了掀薄冷的眼皮,淡声打断她道,“你想抗旨吗?”
他本就眉目冷沉,此时含气,愈发显得神色威严。
妙仪眼眶红了红,摇着头说自己不敢,半晌才道:“皇兄,额娘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若是我再远嫁蒙古,将来何人能承欢额娘膝下?”
虽然平日里蓉贵妃对她严厉了些,但萧妙仪还是笃定额娘舍不得让她远走他乡,嫁到那野蛮之地去受苦。
如果额娘能吹吹枕边风,再加上太子愿意帮自己说和几句,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能让父皇改变主意。
萧明述懒得跟她再多费口舌,嗤笑一声,不疾不徐道:“妙仪,你若真为了蓉贵妃着想,就应该欢欢喜喜应下这门婚事。”
妙仪一愣,眼睛噙着泪,“额娘不会舍得我嫁到蒙古去的,她年关前还说,今年要给我指一户好人家,在京里设公主府,到时候时时进宫来跟她请安。”
萧明述睨她一眼,挥退了四周的宫人,语气如同平静的湖面般波澜不惊,“父皇在世,蓉贵妃宠冠六宫,仰仗着父皇的宠爱,自然能在宫中站稳脚跟。”
“若有一日父皇殡天,蓉贵妃能仪仗什么?想让她在后宫之中仍享尊位,安度余生,她靠的是你这个公主吗?”
“她靠的是蒙古王子这个女婿。”
江晚茵见萧明述所言字字锥心,妙仪的面色已经惨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不由得出声阻拦道:“殿下,公主年纪小,何必把话说得这样明白?”
萧明述冷笑一声,“既然她不懂,孤便告诉她,这场婚事从中推波助澜的人,便是蓉贵妃,是蓉贵妃的母家。”
惊惧之色从萧妙仪的眼角溢出,一时间她竟有些想不通太子的话究竟何意,也或许她已经听懂了,只是还不愿意相信。
她踉跄地离开了海棠苑,甚至忘记行礼,等她来到蓉贵妃的翊坤宫时,才恍然发现太子所言非虚。
蓉贵妃身着一件烟青色绣团簇牡丹的暖缎裙袍,头发梳了样式精巧的灵蛇髻,上面缀着十数颗翡翠缠金丝线宝珠,气度雍容华贵,她看着妙仪泪眼婆娑闯进宫里来,便知道和亲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萧妙仪跪倒地上,发髻散乱地伏在蓉贵妃膝头,泪水打湿了名贵的锦缎,氤氲出一片水色,“额娘,只能是女儿了吗?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她眼中的希翼之色,随着蓉贵妃缓慢而坚决地摇头,逐渐熄灭。
蓉贵妃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到妙仪的头发上抚摸着:“若是有其他法子,也不会让你嫁这么远了。”
萧妙仪垂泪不止,哽咽道:“可是还有五公主,她的年纪比女儿还要大些,为什么不是她?”
“她的生母不过小小答应之位,又怎能与你相提并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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