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李奥瑞克倒是没什么,但其他几人就觉得有些不安或者是害怕。巴杜隆紧张起来,像是一头野兽似的粗暴的瞪了回去,然而这样做却只换来了那些贵族轻蔑鄙夷的眼神,让人心里窝火;克菈菈毕竟当过公主,见过世面,倒还算从容,但她今天既没有化妆、也没带首饰,衣服朴素的像个村姑,因此气势上还是矮人一头。狗子是乡下来的,又是血统最低贱的一种恶魔,最为恐惧,一个劲儿的往后面缩。倒是普希拉很淡然,不卑不亢的站在李奥瑞克旁边,甚至还开口调侃道:“嘿,侯爵看来够重视咱们的,要不怎么请了这么多客人作陪?”
李奥瑞克心中想到:这家伙说是用什么‘精神餐’,实际上是要打我的杀威棒,想在气势上压我一头。
侯爵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说道:“李奥瑞克先生啊,招待不周,多有怠慢!来,请坐。”说着让他们坐在最中央的沙发上。这里是最显眼的位置,位于吊灯之下,落地窗正中,也处于视线的焦点。
“好。”李奥瑞克说着往前走去。其他几人也紧随其后,克菈菈和狗子警惕又紧张的看着四周,他们看到一双双轻蔑、不屑的眼睛,听见人们的轻笑声,听见人们对他们议论纷纷……这种气氛真的很令人难受,若是心态不好的人,肯定会觉得无比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奥瑞克等人落座,侯爵笑眯眯的说道:“给李奥瑞克先生和他的仆人上茶。”
说着,两个穿着精致华服的仆人走了上来,这两个仆人衣着极其精美,看起来不像是仆人,倒像是两个大小姐;她们端着的东西也很奇特,每人一壶茶水,一块茶点。茶壶旁边配了两个杯子,一个是透明的大玻璃杯,另一个是小小的精致茶杯;茶点是一大块香气扑鼻的甜饼,甜饼大约两只手那么大,上面铺了些水果和彩色糖球,茶点旁边放着一枚金针,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五个客人,每人一份茶水和茶点。餐盘放在他们面前,大家神态各异。
“请用茶。”侯爵说道。
用茶是该用茶,可是茶该怎么用呢?贵族的茶会有许多规矩,显然这茶不能乱喝,茶点不能乱吃,不然会显得没有教养,有失礼数。
克菈菈当过公主,知道这道理,她不想在这种场合露怯,于是便悄悄观察旁人,她见人们都用小杯喝茶,却没人用那大玻璃杯,便也将茶水倒在小杯里喝,至于茶点她干脆不碰,免得犯错。但即使是这样谨慎了,她还是看到旁边的客人露出鄙夷的目光,众人议论纷纷,还伴随轻笑声。这让克菈菈很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哪里搞错了。
普希拉知道对方故意在难为人,却也不在意,她将茶水倒在大玻璃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取出自己的小刀来切甜饼,用针扎着吃。狗子最为拘谨,三个脑袋互相看着彼此,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它也只好学着克菈菈用小杯子喝茶,他头大、杯子小,喝茶的样子显得释放滑稽,他也不知道茶点该怎么吃——茶点是个饼,餐具却是针?为什么不是刀叉呢?他不知道,于是不敢吃。巴杜隆倒是豪爽,用手拿起饼子来大口吃了,茶水也对瓶吹,无视了别人的目光。
李奥瑞克没吃也没喝,他笑眯眯看着这些人,问道:“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怎么,没见过从厚土大陆来的人吗?”
此时,侯爵旁边一个年轻人走了上来,那是个留着金色胡须的恶魔,穿着漂亮的长袍,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他笑着问道:“厚土大陆的人,你是不是没有吃过贵族的精神餐?”
“啊,没吃过。”李奥瑞克如实回答。
那人笑着说道:“啊,厚土大陆的人,茶水不是这样喝的,茶点也不是这样吃!贵族的茶会有专门的礼数和规矩,我教你一次,你学着点。”
于是他走上前来,说道:“你看,首先是茶水,你知道为什么一壶茶要给两个杯子吗?”
李奥瑞克一脸淡然,说:“为什么呢?”
“因为玻璃杯是用来倒废水的。”金色胡须的恶魔端起茶壶来,在那玻璃杯中倒了半杯茶汤。他摇晃着,茶汤里边的魔药物质开始分层、沉淀,散发有些刺鼻的浓香。
他说:“这些茶水第一杯太苦、太浓,猛然喝下去不利于头脑清醒,也不雅观。因此第一杯要倒掉。不知道这个规矩——或者说没喝过好茶的人,就会将第一杯废水喝下去,贻笑大方。”说完这话之后他看了一眼那个喝下一杯“废水”的普希拉,表情中带着轻蔑。魅魔也以冷笑回应
李奥瑞克则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也就是说,玻璃杯里边的不能喝,要倒了?”
“对,不能喝,但是也不能倒了,因为即使是废水,也是极好的魔药,下等人是喝不到的。一般来说,这杯水要赏给自己最亲近的仆人。”年轻人说着将那杯“废水”递给了旁边一个高达的兽人侍从,兽人行礼谢过,然后一饮而尽。
看着对方轻蔑的态度,李奥瑞克也不恼火,“所以要第二杯才可以喝咯?”
年轻人摇晃手指,接着说道:“第二杯呢,也不能喝,若是如此心急,会被视为没见识、没气量、没品位的下等人。”
他说着将茶水灌入小杯,说:“第二杯,要刷洗杯子,然后倒入玻璃杯里,做完这件事情,自会有仆人帮你端走玻璃杯。”说着他打了个手势,一旁的仆人便把玻璃杯端走了。
“等到第三杯,才可以饮,但是喝的时候也不能一口气喝完,要小口品尝,一杯喝四口,然后再蓄水——以上就是喝茶的程序了。”
听了此番“高论”,巴杜隆一脸不屑的摇了摇头,魅魔也只是冷笑,说:“好多破规矩。”
听到魅魔的质疑,那金胡子的恶魔便“哼”了一声,说道:“不懂得规矩礼数的人,想必也没有教养和分寸!必然低俗、粗鄙、愚蠢且德行低下。一般伊林多最底层的种族,比如魅魔或者地狱犬,就是这样的货色。”
普希拉微微眯起眼睛,眉宇间有了一丝杀气;而狗子却有点委屈——我没招惹你们吧?为什么骂人把我也带上了?
李奥瑞克则笑眯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哦,我受教了,既然喝茶有规矩,那么吃茶点肯定也有礼数咯?”
那家伙还以为李奥瑞克被他唬住了,便得意的说道:“哈,那是当然!”
“哦,还请指教?”
金胡子说道:“今天的茶点是爵士饼片和珍宝果,首先要知道,爵士饼片是不能吃的。”
李奥瑞克问道:“这饼烤的香甜,为什么不吃?”
金胡子竖起食指,笑道:“只有吃不饱饭、肚里没油水的穷人才会在上午时候吃一块面饼,你说对吧?更何况,这里根本就没有餐具让你吃饼,难道……你要下手吃吗?像个野蛮人一样。”他说着望向巴杜隆,神情鄙夷。
“这根针!”他拿起金针,“是吃果子的餐具,你看,爵士饼上面有许多果子,这些才是你要吃的,用金针扎着吃,且不可吃完。若是吃完了,会显得你贪婪无度,缺少教养。”
“当然,茶点不止这一餐,每过十五分钟都会有佣人来换茶点,如果你把其中一个吃完了,就不会给你换了,下次茶会恐怕也不会邀请你这没规矩的人了,切记!”
“以上,就是各种茶会基本的规矩了,适用于上午的精神餐,也适用于下午的提神茶。那么,厚土大陆的朋友,你记住了吗?”
李奥瑞克听完了,说:“哦,原来贵族的精神餐有这么多规矩和礼数,我真是大开眼界了。”
年轻人回答道:“贵族,生来高贵、优雅。”说着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