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似是压低了声音,但就站在文盈房门的不远处,她能将外面的对话听个七七八八。她不敢说话,将放在身旁的匕首重新别在腰间,拿了些银钱准备着,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似是有头目开了口:“都压下去,免得陆从袛接此发挥,在同咱闹事。”“那……里面那个呢?”文盈身子一僵,这是在说她呢。“听说里面那个,陆从袛十分宠爱,可绝对不能放。”头目略思索了一瞬,冷哼一声道:“没想到竟还是个情种,那可得给她一并带上,不能叫这对亡命鸳鸯分开了去。”外面人应了一声,而后文盈的房间门被猛地撞开,她惊恐望过去,瞧着外面站着好几个人。完了,怕是跑不得了。她心中有了猜测,便也不急这跑了,对着要来抓她的人道:“能否叫我将衣裳穿好。”进来抓她的人一愣,既是没想到她会有所察觉,也没想到她会反应这般平静。在她跟前的人回身看了一眼门口的,应当是他们的头目。眼见这头目点点头,只是他又填了一句:“可不要想着跑,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你的体面还在,若是你还要想着跑,我可保证不得你会不会缺胳膊少腿。”文盈的一颗心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但还是强装镇定。“好,烦请叫你的人先出去。”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几步便退了出去,将门重新关上。文盈猛松了一口气,将衣裳都穿戴好,也去窗外看了一眼,虽是算不得太高,但跳下去也有很大可能会被察觉,即便是真的能逃脱,那她大公子给的那些随从又该如何?就扔在那些人手自生自灭?文盈闭了闭眼睛,拿好包袱主动开门。黑衣人的头目站在门口,看着文盈挑了挑眉:“拿的东西倒是齐全,你莫不是以为这一行,是带你游玩去的?”文盈面上很是平静:“你方才可没说不许带东西,你是要带我走的,又并非要杀我,我为何不能带包裹?”头目上下打量着她,似是起了些兴趣。他对着文盈伸出手来:“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我们并非是将你带到何处,而是要给你绑走。”文盈明白了他的意思,先四下里看了一圈:“我带来的人呢?”“都活着。”文盈将包裹摘下来:“还请莫要伤他们性命,这包裹劳烦帮我交给里面那个叫以节的,只说我是下了命令,叫他们不要反抗,我们一同跟着你走就是。”言罢,她将包裹递给他,也将两手手腕并在一起伸出去。为首的人轻嗤一声,狭长眼眸似笑非笑盯着她,不过照样还是亲自将她的包裹接过来,也将她的手给绑了起来。“按她说的做。”他将包裹扔给身边人,而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文盈跟在前面的黑衣人后面,被带出了客栈,上了一辆颇为素朴的马车之中,驾车的是他们的人。而护着文盈的几个随从,包括以节在内,都被绑了手,一连串的跟在马后面走。似是流放一般,十分侮辱人。文盈看不下去,她视线搜寻为首的人,毕竟这一群人都穿着黑衣,她有些辨认不得。倒是她要找的人发现她的动作,调转马头到她身边:“有事?”文盈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以节他们,面上透着担忧:“为何要这般带着走?一路过去既惹人眼又行的慢,为何不将我们的马一同牵出来,他们的主子给他们下了命令要护我,有我在这,他们不会擅自跑。”岂料这人闻言却是笑了:“我不急,也不怕被人瞧见,慢慢走就是了。”他用手中的马鞭手柄指了指文盈:“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莫要多话,如若不然你也跟着一同徒步来走。”文盈面色微微难看了起来。她大抵有了些猜测,他们既不急着走,又不怕声势,那便说明此事是做给旁人来看的。是为了给大公子来看吗?她重新做回马车之中,彼时到时更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她身为女子,又是大公子看中的人,随随便便羞辱她些什么,便已经是狠狠打了大公子的脸,可他们什么都没做,还给她准备了马车。要么是对大公子还有些忌惮,只想震慑而已,不能将事做的太绝,要么便是准备用她来做长久的打算。为首的人见她不再多言,重新回了马车之中,到时倏尔笑了:“倒是个识时务的。”文盈端坐在马车之中,手中也在扶着袖中的匕首,若是突然出了什么事,她也好能防身。她坐在马车之中跟着走了有两日,这路她也不知是通向哪,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个问题无伤大雅,她直接将马车车帘掀开,却瞧见那为首的人正好骑马与马车并行。“这位大人,此行可是去见我家公子的?”“是。”那人挑挑眉,“你为何要唤我大人。”文盈手常在车窗边沿,抬了提下颚:“大人,你这是官靴。”她面上摆出一派沉稳模样,盯着面前男人倏尔笑了:“大人生活竟是这般拮据,出门做旁的事,竟还要穿官靴?”那人眸子微微眯起,并不觉得官靴有什么,反倒是更为好奇地打量文盈。“到时没想到,你竟看的这般细,闲着也是闲着,我便也教你一事。”他盯着文盈:“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瞧见的未必是因你聪明,而是有意叫你看见。”文盈的心沉了沉,这人故意穿一双官靴是为了什么?她抿了抿唇,既得了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在说话,直接回了马车之中。有了肯定答复,文盈心中能稍稍缓和不少,毕竟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见到大公子,静观其变就是最好的法子。只是文盈没想到,又走了三日后,这些人待着她入了城,径直安排到了县令府中去。那人扔给她一件舞女的衣裳,似笑非笑道:“穿上罢,看着颇为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