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文嫣只看着她,混浊的眸子一点点聚焦,但却只有努力动了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文盈压低了声音:“是,孩子是没了,但留得青山在,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今日三少夫人对你做的事,定然能传到三公子耳朵里,只要你挺过这口气来,日后三公子对你心疼也好、愧疚也罢,你自有你的大好日子。”
“别闭眼,求求你,再等一等。”
文盈的鼻头发酸,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是我来晚了,我没用……”
文嫣面色白的厉害,混浊的眸子看着文盈,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似有百般的委屈要诉。
文盈干脆俯下身来,也不管床榻上的血污,只尽力用耳朵去贴近她:“你说,我再听。”
她很努力,此刻甚至埋怨自己的心跳声太大,怕将文嫣的话漏了去。
可是她静默了许久,屋中连丹红的抽噎哭泣声都已经憋了下去。
但她什么都没听到。
那怕是哭一声呢?哪怕是说一说她自己在屋中的害怕无助呢?
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伴着她在人世间的最后呼出的一口气,彻底消散在这充满血腥的房间。
文盈身子在抖,抖的不行,莫大的恐慌将她笼罩,她脑子转不过来弯了,她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想叫娘亲,想叫大公子,想叫个人来帮帮她,帮帮她想想办法,帮帮她救一救文嫣。
泪水已经止不住往下落,她跌坐在地上,头疼的似要炸裂。
“姑娘,这姨娘的落胎药剂量吃的太大了些,本身这药就是带着毒的,又独身流了这般久的血,能熬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姑娘,趁着她身上还温热着,给她将身上擦一擦罢。”
文盈坐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文嫣,她的眼睛还办睁着,唇也微微长开,面上血色全然褪去。
她颤抖的手去抚向文嫣,确实,文嫣的脸还是热的。
她觉得此刻自己应当哭一场,亦或者不管不顾去与黄芹书拼命,但她身上却没了力气,只是呆坐在地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阿佩过来拉着她,想将她扶起来却是徒劳。
阿佩只能道:“今日多谢二公子帮忙,只是嫣姨娘的命是小,腹中的孩子可是陆府的子嗣,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合该好好查一查才是,奴婢当真是不信,什么落胎药竟能平白无故吃到她肚子里去!”
转而,她对着黄芹书道:“三少夫人,我家姑娘同嫣姨娘是自小的交情,今日确实是急火攻心,失了分寸,还请姨娘莫要见怪,但——”
她话锋一转:“嫣姨娘的命,不能就这般白白没了,姨娘是三公子的通房丫鬟,想来三公子也定不会轻饶害她之人,还请查证的时候,三少夫人可莫要在阻拦。”
黄芹书如今的面色白的能同文嫣一较高下,她也不过是个被养在家中,没什么底气的庶姑娘,如今死了人,又落得这般境地,当即哀嚎了一声,直直晕了过去。
文盈依旧在发怔,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她紧紧拉住阿佩的手,直到最后一刻,她实在是扛不住,就此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