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几乎已经掉光了的头发和稀疏的眉毛,陈小民一阵心疼,他恨自己是个没本事的爸爸,如果自己是个大老板,儿子应该早就做了骨髓移植手术,早就痊愈了吧。
“嗯。”
镜头里的陈不凡小声地答应着,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次抬头,眼圈却红了起来:“可是爸爸,骨髓穿刺实在太疼了,我咬着被子也受不了!”
陈小民猛抽了一下鼻子,连忙把头别向了一边,擦了一把眼泪后,才重新强颜欢笑地转过头来:“就快了,爸爸就快有钱了,到时候,爸爸接你来银海市的大医院做手术,等做完了手术,就再也不疼了!”
“爸爸,我知道,咱家的老房子已经卖了,为了给我治病,你还借了很多钱。我都听病友说了,这种病治不好的,要是我没了,家也没了,你和妈妈以后怎么生活啊?”说到此,年仅十一岁的陈不凡顿了一下,居然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爸,要不你接我出院吧,咱们回家,我不看了,我不希望到最后什么都没了!”
“家,家,哪里还有家哦。”陈小民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他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陈不凡吼道:“是谁告诉你这病看不好的,胡说,他的病看不好,咱们能治好,爸爸一定给你治好!”
说完这句,陈小民便连忙关掉了视频通话,他开门急冲冲地走进客厅,像是丢一枚烧红的火炭般将手机丢到了沙发上,又用一只抱枕盖严实了才觉安心。他双手抖个不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却无论如何也打不着火机。他用左手抓着自己的右手,好不容易打着火,点燃了香烟,猛抽了几口,呛得咳嗽连连。
香烟抽到一半,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烟头按灭在了易拉罐制成的烟灰缸里,走到门口反锁了房门,拉严了窗帘,向着董翠凤的房间冲去。
他拉开了床头柜的所有抽屉,把值钱的东西和现金一股脑堆到柜子上。
他总觉得董翠凤还有钱,又起身掀起了床垫,床垫下面一无所有、鞋子里面一无所有,唯有卧室里的那个巨大的顶着天的红木衣柜锁得严严实实,钥匙不知道放在了哪里。他折返回客厅,在电视柜里拿出了那个小小的工具箱,找了一把锤头,一只螺丝刀,正欲回到卧室撬锁,却听到窗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陈小民心下一惊,眼前浮现出了自己锒铛入狱的样子。
“我不能被抓,不能犯法,我被抓了,儿子就死定了!”
他这样想着,一屁股坐到了董翠凤的床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不停地揉*搓着,许久,才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帮床垫归位,刚才收罗到的那些赃物凭借记忆,一件件放好。
警察停到了17号楼的楼下,三名警察从车里跳了下来,直奔楼上而来,重重地拍响了401的房门。不久后,还在大喊大叫着的沈冰,便被三名警察拖下了喽。
“她在外面有人了,老子要杀了他!”
“大夏天的,老子不怕冷,不要戴绿帽子!”
“王*八蛋,忘了当初老子是怎么对你的了!”
“……”
在两位老保安的注视下,还在叫嚣着的“林超然”已经被塞进了贴着黑色隐私玻璃膜的警车里,警笛一拉,向着小区外绝尘而去。
“行了行了沈队,还真当自己是流氓林超然啊?”
行驶着的警车里,刑警小郑递过来一根点好的香烟。
沈冰接过烟后,猛抽了一口:“嘶~~……可憋死我了,张帆同志讨厌烟味,不让我抽烟!”
“说吧,这次又搞这幺蛾子让我们把你接回局里,是为什么?”
“有个新情况,纤蔓瑜伽店的那个女老板得查一下,她好像对17号楼格外用心。据我判断,周柏光在附近肯定有很多个眼线,昨天还有个认错门的外卖员来给我和张帆送外卖呢,幸亏我们俩反应快。所以啊,我得处处小心,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如今,回趟局里开会,还得用这种方式。”
“沈队,您不会是多心了吧?周柏光能有这手段?”
“你忘了周柏光潜逃出国之前是干什么的了?”
“听说是临海市的刑警队的副队长,比您低半级!”
“对,跟咱们是同行。当初,他周建勋在位时,怕影响不好,才在隔壁临海市给他安排了个公职,要是他在银海,恐怕今天就没有你们沈队喽。”
“哦,那是应该注意点。”
沈冰不再说话,把烟抽到了屁股位置,已经有了焦味了,将车窗摇下一条小缝,把烟头丢了出去。
车子马不停蹄,直朝着银海市公安局的方向开去。
下车之前,沈冰又拦下了就要开门的小郑,一边举起双手,示意小郑给自己戴上手铐,一边问道:“头罩有没有,给我来一个!”
“不是沈队,您这是回家,又不是来负荆请罪。”
沈冰猛打了一下小郑的后脑勺:“要你戴你就戴,怎么那么多废话,周建勋父子在银海的根基很深,谁知道咱们局里有没有内鬼?”
小郑几人顿时觉得自己的斗争经验少了,连忙给沈冰戴了手铐,头罩,装模作样地押着这位“犯人”向着大楼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