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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寒衣节记事(第1页)

俗话说“十月一,穿齐备”,天冷了,世上的人都穿戴上了毛衣毛裤,大衣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以为逝去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也冷,要给死人们送寒衣。人类惯会自欺欺人,哦不,自欺欺鬼,这寒衣是纸糊的,一把火烧了,灰烬像黑蝴蝶一样在空中翻飞,被风吹散了,那头的亲人大概就收到了寒衣。

建奇的墓冢在离城二十里地的郊外,一座山头建了公墓,风水宝地。

明珠和婆婆坐网约车去,婆婆说公公病了,看了儿子的坟又不免伤心,就不用他来了。

墓园里冷冷清清,蟹壳青的天空压在头顶,周遭死寂无声,偶然有几个上坟的家属从山上下来,园里松柏常青,人走近了,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吓人一跳。

墓园的墓冢整饬排列,建奇的坟依着地势,在一个闹中取静的位置。当初一个土黄丰腴的土堆,如今被黄绿相间的杂草覆盖,墓碑上有他的照片,他那样年轻,他将永远年轻,定格在照片那个时刻。

婆婆在清理掩盖了墓碑的杂草,把带来的贡品和花摆上去。

来的时候,明珠心里有许多话想对他说,现在婆婆在侧,她反倒说不出来了。这半年里,她背负了很多压力,这些压力更多是精神上的,她时常感到迷茫、恐慌、不知所措,生活在暗地里露出獠牙,她躲闪不及,更多的是无能为力,这些话,她只能压在心底,在看到墓碑上的建奇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沮丧齐齐涌上心头,她无法再克制和掩饰,无力地坐下来,扶碑而泣。

婆婆点燃了带来的冥币和寒衣,给明珠了一沓,叹息道:“哭吧!偶尔哭一哭对身体有好处,憋着才会把身体憋坏了。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说着,自己也落下泪来。

人人都有自己的委屈,流泪得到许可,就不再是软弱和羞耻。

“累吗?”婆婆问。

“累。建奇,我太累了。”今时今日,她终于可以对建奇敞开心扉。

“后悔吗?”

“不后悔。”明珠回答得很干脆。

野外风大,婆婆脸上的泪很快干了,她的眼睛蒙了一层雾,也有许多哀苦,对着墓碑说:“人啊!做什么事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儿子,妈为你骄傲,可是妈也想你啊!”

说罢,婆婆又哭起来。也是时隔这半年之后,婆婆才对儿子的牺牲有了理解和释怀。

明珠把纸衣投进火中,烟灰飘起来,风带着一个小小的漩涡,把一块儿灰烬托起来,最后,它化作无数细小的飞沫,被风吹散了,就像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融入山川湖海,浩浩荡荡,又那样寂静无声。

不知何时,天下起雪来。两人的头上肩上落了薄薄一层。

下山的时候,地面已经湿了,婆婆搀着明珠小心翼翼地下台阶,到了墓园门口,明珠打开手机软件叫车,无奈荒郊野外,根本没人接单。

天寒地冻,两人在风雪中略站了站,婆婆无奈,叫明珠到公墓门口的一间办公室去等,她打算走到公路边去叫车。这时,一辆银色的凯美瑞从公墓旁的露天停车场缓缓驶出来,车喇叭哔哔响了两声,明珠和婆婆都回头去看。

车窗摇下,竟然是李医生,他冲着明珠喊道:“沈明珠。”

婆婆和明珠上了车。

李医生是代母亲来给外婆烧寒衣,正要回市里。

婆婆认得李医生,明珠第一次晕倒送医,她还和李医生吵过几句,陪明珠去产检也见过几次,对他印象不太好。

“也来给老人烧纸送寒衣啊?”李医生问了一句无用的废话,就好比在餐厅遇见熟人问“来吃饭啊”一样无用。

“嗯!哦不是!是来看看我爱人,孩子的爸爸。”明珠伤感地回答。

“嗯!节哀!”

李景哲顺手打开了音乐,是一首老歌,张国荣的,歌曲舒缓,让人放松了许多。

一路上大家话都不多,李景哲以医生的身份问了明珠最近的身体状况,叮嘱了几句,彼此再无话。

下了点雪,路湿滑,李景哲开得不是很快。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厢内寂静无声很显尴尬。

婆婆坐着人家的车,却莫名地对这年轻人有一种敌意,或是因为他和自己儿子年貌相仿令她想起儿子早逝而伤怀,或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儿媳有点热情?说是热情也谈不上,话也没说几句,看上去就是一个医生和病患的关系,但婆婆就是心里不爽。她就没话找话,主动跟明珠聊,聊建奇。

建奇喜欢吃面食,喜欢放很多的辣椒和醋;建奇小时候的理想是当兵,零花钱存起来,买了很多玩具手枪和玩具兵;建奇孝顺,开了第一个月工资就给妈妈买了一件毛衣;建奇对明珠好,冒雨开车去给她送药,……说着说着,娘儿俩又默默地流起泪来。

李景哲从后视镜地看了一眼,神情复杂。

一遇雨雪天,交通必堵塞,进城后,车子慢下来。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雪落不住,但路有点滑,车子好几次感觉微微甩尾,车上有老弱病残孕,李景哲握紧方向盘,开得很小心,谁知并排的一辆宝马忽然斜插过来,然后一个急刹车,李景哲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咣”!追尾了。

明珠惊叫一声,一颗心差点跳出来,惊慌之下忙用手护住肚子,所幸她坐后排也系了安全带,并没有大碍。婆婆护住明珠,惊魂未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景哲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明珠摇摇头。

只见前车的后车门打开,一个女人从车上冲下来,随即驾驶座下来一个男子,紧追几步捉住那个女人,朝车里拉,那女子如失心疯一般,对男人又踢又打,看起来,又像是一出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在上演。

两车相撞,交通马上拥堵,李景哲下车去查看,自己的车头蹭掉了一些漆,并不严重,对方的车尾也只有一些剐蹭,他急着赶路,车上有人,不想让大家久等,想和对方说两句,不料那人根本不管不顾,揪住那个女人,塞进车里,锁好车门,又自顾上了车开走了。

他开走了?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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