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简一边走,一边低头对阮继日等人小声道:“前面那桌身穿紫色和绿色衣服的,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锦衣卫,这些人实力不足为惧,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京城,尽量不要在此多生事端,大家尽快吃完回去休息。”
阮继日等人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看那些锦衣卫一眼,而是径直跟在樊简身后走了过去。
一行五人穿过两张桌子中间的通道,在最里侧的桌子上坐下来,樊简唯恐这些锦衣卫里有人认出自己,于是刻意背对着外面两桌,阮继日心思细腻,恐怕有什么变故,于是选择坐在樊简左侧靠近锦衣卫的一边,阮天成坐在樊简右侧宗门人员的一边,阮小箐挨着父亲里侧坐下,阮仲虎则是坐在樊简对面。
五人依次坐定,小二哥很快过来问候,樊简让他挑上好的菜收拾一桌,再来一壶好酒,小二哥诺诺连声,回去准备。
樊简五人的到来,令这一片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原本锦衣卫七人正高谈阔论,胡吃海喝,十分张扬,而另一桌江湖势力则比较低调,只是默默吃饭,低声交谈,显然也怀着与樊简等人相同的想法,不愿在此处多生事端,樊简暗暗四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不是与自己几人相同。
此时,那些锦衣卫见樊简五人竟然与大堂中其他人不同,一进门就冲着他们里面的位置大摇大摆进去,丝毫没有表现出畏惧或者忌惮之意,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们一般。这些人横行霸道惯了,早就习惯了别人看向他们的畏惧眼神,此时竟然被人如此无视,那自尊心如何能不受挫?
那紫衣锦衣卫自然是这群人的首领,他左手边坐的一个长得有些贼眉鼠眼、嘴角还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绿衣人,此时他见自己老大脸上盯着里面心来的那桌人,脸上似有不悦之色,于是侧身附在紫衣人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紫衣人微微点头。那小胡子嘴角一撇,冲着他对面几人阴阳怪气道:“唉,现在这世道啊,什么人都敢到这福顺酒楼来吃饭,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这么多乡巴佬,一桌接一桌的,见了大爷们也不知道回避,更可笑的是,连个菜都不会点,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他身旁那些锦衣卫闻言,顿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甚至眼神还肆无忌惮的在另外两桌人身上扫来扫去,那个紫衣人正对着阮小箐,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掠过,显然认出了她是女扮男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火热之色。不过,樊简这边五人都按照樊简刚才的嘱咐,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脸上表情毫无波澜,仿佛根本没听见那些锦衣卫的话一般。
可是樊简他们能忍,有些人忍不了,那就是另外一桌的江湖势力,显然刚才小胡子那个“一桌接一桌”的话,将他们也包括在其中。这些人平常在江湖之中大概也都是有名有号的人物,个个心高气傲,虽然不愿招惹这些朝廷鹰犬多生事端,可是也绝对不能任他们如此嘲讽。
果然,那小胡子话音刚落,就听一人朗声道:“这哪里来的一股臭屁味?怎么跟我们山上的看门狗大黄放的臭狗屁一个味道?难道这里也混进来看门狗了吗?”
阮小箐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阮天成赶紧瞪了她一眼,她吓得吐了吐舌头,立刻收起了笑容。不过这一幕也没逃过对面紫衣人的眼神。
樊简心中也觉得痛快,偷眼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是个二十多岁的白净青年,看起来眉清目秀,此刻手中正摇着一把折扇,嘴角兀自挂着冷笑。他这话骂的更狠,不仅说那人放屁,而且直骂他们是看门狗,这些锦衣卫平常最忌讳别人说他们是朝廷鹰犬,是皇帝的看门狗,那这些人如何能忍?樊简心中暗暗留意,看这场闹剧会如何发展!
果然,那小胡子看了一眼紫衣人,得到肯定的示意后,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骂道:“大胆,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辱骂几位大爷,活的不耐烦了吗?”
那白净青年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看着自己身旁的同伴道:“哎哎,你们听见了吗?谁家的狗没拴好,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臭屁,还在这里狂吠乱叫,真是太没教养了!”
他身旁的同门显然更加谨慎,拉着他小声道:“乾师弟,你少说两句吧!”另一侧坐着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此时开口道:“别人放不放臭屁,吠不吠叫关你什么事?还不赶紧吃你的饭!”言下之意竟然没有丝毫责备之意,显然对这群锦衣卫主动挑衅和蛮横霸道也有些不满!
那年轻人扮了个鬼脸,低头继续吃饭,将小胡子锦衣卫晾在了原地,他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一挺身站起来就要冲过去,却被那紫衣人拦住,又坐了回去。
就见那紫衣人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捻起桌上的筷子伸向菜盘,似乎不打算再追究的样子,樊简心知锦衣卫定有后手,于是向身旁阮继日递了个眼神,阮继日心领神会,也悄悄捻起两根筷子。
然而下一刻,那紫衣锦衣卫突然手腕急抖,手中筷子顿时调转方向,带着“嗤嗤”的破空声向对面飞去,目标正是刚才说话的白净年轻人,这两根筷子一上一下,分别射向那年轻人的额头和胸口,出手可谓极其狠辣,而且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因为此时那年轻人正在低头吃东西,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不过这一幕恰好被正对着紫衣人的阮小箐看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小心!”那山羊胡老人反应最快,手中筷子顺势向前一递,精准的夹住了其中一根,可是另外一根却无暇顾及了,眼看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洞穿那年轻人的大脑!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侧面又飞来一根筷子,不偏不倚正好撞在那根筷子射向年轻人的筷子正中,就听“咔嚓”一声,那根筷子从中间断为两截,断掉的筷子贴着年轻的的耳朵飞了出去,把那年轻人给吓得瞬间满头大汗!
而那根从侧面飞来的筷子则是去势不减,“噗”的一声插入不远处的朱漆柱子当中,只剩下一截短短的尾巴露在外面,这份力量和准头,着实令在场众人惊叹。
山羊胡老者松了一口气,冲着阮继日拱手道:“多谢阁下仗义援手!”
阮继日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看似高冷,实际上是他还不怎么会与外面这些人虚与委蛇,怕自己说错了话,这种露脸的事还是交给宗主吧!
那紫衣锦衣卫自然也看得清楚,面色忌惮的盯着樊简身边的阮继日,冷声道:“尊驾好身手,不知道是哪座宗门的长老?”
阮继日依然默不作声,只是盯着樊简。樊简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道:“无名小宗,不足挂齿,不敢劳动五太保下问,大家到此都是为了吃口饭,不如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