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炎顿时心梗,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荔水遥促狭一笑,跟着撵人,“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蒙炙说出“家里有我”,他只想踹死他,可当听到荔水遥说出“家里有我”四个字时,他就不想出门了,可他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他得去啊。
喟然一叹,毅然转身跨出门槛,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蒙炎一走,蒙炙嗷呜一嗓子就想撒欢去,可他一看眼跟前的嫂子和小妹,一个美貌的让人不放心,一个傻乎乎的,顿时抓脑挠腮,最终长叹一口气,塌下肩膀,蔫哒哒的挥手道:“你们俩玩去吧,我去莲湖监工。”
荔水遥觉得好笑,目送他,道:“午食安排好了会让人给你们送去的。”
蒙炙没甚精气神的举起手挥了挥,表示知道。
蒙玉珠顿时笑道:“嫂子,咱们挖个坑玩捶丸吧,我把花七和荣二也叫来。”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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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府,一大早,大萧氏就指挥着奴婢仆妇清理竹园。
地上干枯的竹叶要全都清扫出去。
园中的亭台楼阁都要擦洗干净,栏杆花窗若有松动的还需修缮。
为防假山洞内有蛇虫鼠蚁出没,撒了雄黄,熏了艾草。
流觞渠要清淤,水渠岸边的青石座台也需擦洗一遍。
整个竹园的全景图尽在大萧氏心中,一处一处,一样一样,有条不紊,事无巨细的安排了下去。
流觞渠两岸有堆叠成景的假山,翠柳花树掩映着凉亭轩室,流觞渠的尽头有一架大水车,驱动着假山流瀑,在这帘瀑布之上是一座小水榭,彼时有人在里面打开了窗棂,俯视而下将整条流觞渠的景观尽收眼底。
大萧氏拾阶而上,走进水榭就道:“真的决定那样做了?”
棠长陵背手站在窗前,望着流觞渠,听着瀑布落潭声,铿然道:“是。”
“好。”大萧氏推开相邻的窗棂,也望着外头,笑道:“你比遥儿果断,我最是不喜遥儿的优柔寡断。不过,倘若遥儿和你一样果断,我们的谋划也做不成。”
“阿娘,我被迫放弃遥儿,犹如经过一场剥皮剔骨的极刑。”棠长陵蓦的攥紧拳头,双眼中暴发浓烈的恨意。
“古往今来,凡能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为顾全大局放弃了小情小爱,你有自己要背负的家族使命,遥儿身为族中女儿,也有她要履行的使命,联姻就是我们这样人家女孩儿的宿命。到底,她气运还算不错,曲江宴上未曾御前献艺就被镇国公一眼瞧中求了去,那日去镇国公府接你妹妹,我冷眼瞧着,那镇国公对遥儿当真是痴迷,遥儿的心又还落在你身上,三月三,事必成。”
大萧氏棠长陵母子等着三月三,荔水遥蒙炎也在盼着。
却说,自从刘氏蒙武离了家,荔水遥也放纵起来,捶丸、蹴鞠、荡秋千玩了个遍,又去和修缮莲湖的工匠沟通,修出了一个垂钓台,不知不觉三月三就到了,朝廷也放了假,让官员们祓禊去灾。
风恬日暖,檐下飞来一双燕子,落在了红漆雕梁上。
蒙炎这日穿了一件银线刺绣饕餮纹石青色大袖袍衫,踏着连廊往正房这边来,面无表情,满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前世荔水遥红杏出墙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是今日的三月三吗?
卧房的窗棂开着,荔水遥正对镜簪钗,蒙炎蓦的立在窗外不动了,便看见她从一个螺钿长方匣子里拿出了一支青雀钗,抚摸了一会儿,这才插在了发髻上。
贴花钿,点面靥,玉手抹朱唇,妆容娇艳欲滴,身上穿着蕊黄色的齐胸襦裙,竟是一副闺中女儿家的装扮。
蒙炎躲在窗外,看红了眼,胸腔中似有火烧一般,但他摸着掩在袖中的物什忍下了,抬手敲窗弄出动静,板着脸道:“走吧,辇车备好了。”
荔水遥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微噘了一下嘴。
“娘子,奴婢也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服媚穿一身水红色蝴蝶飞舞的襦裙走到荔水遥身后,含笑催促。
她本就妩媚丰腴,又把腰肢收的细细的,越发显出凹凸有致,体格风流来。
荔水遥扶着兰苕搭过来的手,望着服媚一笑,“走吧。”
服媚跟在荔水遥后面,望着荔水遥的腰肢,隐秘的对比了一番,撇撇嘴,便把丰臀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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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世家呢,首先要有别家没有的能传承的东西,比如荔氏是礼乐,棠氏是经学,其次要有惊才绝艳的族中子弟,越多越好,姻亲多,门生故吏也要多。
棠氏经历战乱时,出了两个人,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以棠季年为首积极入世决心辅佐末帝力挽狂澜之既倒,于楚国末年官至司徒,一手把持朝政,熬至回天乏术时,和末帝一同饮下毒酒,伴在君侧,共焚于垂拱殿,忠君之名广传天下。
另外一派以棠伯龄为首,退出朝堂返回祖地,他带着一批愿意跟随他的族人,妇幼老弱搬进了北冥山,逍遥谷,在那里有棠氏所建的别院
,带着族人耕读治经,恬淡生活,是他保全了棠氏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