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禹低头听着,一阵无言以对。
萧玉书没话可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经常骤然来到的生死,他在听完毒祖这些直刺人心的话后,居然没有太多愤怒,更多的只是自嘲自哀,
他想,大概人真的是自私的,死的不是自己的族亲挚友,所以他没法真正体会到挽酝的痛,
可人心的难测,他是真正见识到的。
在此,萧玉书不得不再次感慨,老天对这个世界的补全可真是厉害,连人心都描勒的这般乌黑。
他从来没想过,当初辉煌的五家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这其中最根本的源头还是他们自己。
而此刻,柳如兰终于面露灰色,被迫接受了毒祖脱出的这个事实,她倒坐在地上,颓废低泣道:“为什么会是这样?若能早早得知,我、我肯定会阻止。。。。。。”
然而毒祖又毫不留情的给她泼了一身冷水:“这种事情除非我说,否则没人能知道的,就连令狐司,也是在事发之后,才摸到了端倪,要不然他当初怎么能对白家下手这般利索,毕竟白玫那时候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可众人已经被毒祖口中一个又一个的惊天秘密打麻了,以至于现在听见令狐司杀白家全家,情绪都没有太大波澜了,唯一激起的浪花,还是令狐司居然能敏锐察觉到尸鬼一事出自白家,不得不说,那家伙坏是坏,可却也是聪明的厉害。
但在这种时候,全场长辈中,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毒祖抨击到脆弱内心的一桢在默默分析完其中关联后,突然发觉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一桢道:“就算罪过不全在你,可害死时家,其中也有你的手笔,既然如此,掌门为何还要跟你合谋在一起?”
毒祖漫不经心道:“这能有什么说法?他过去在时家过的生不如死,难不成还要在家门覆灭时哭上一场?”
一桢再次反问道:“那你呢?你这些年行医救人,总不是假的,你大可以随便治治,不用那么费力。”
“那没办法啊,他当初就是这么教我的,我还能怎么做?”
毒祖颇为骄傲道:“怎么样?这点三脚猫功夫还算可以吧?山下的百姓还送过我鸡蛋做谢礼呢。”
挽酝冷嘲道:“他教会你那么多医术,你却反倒把他害死,真是‘知恩图报。”
毒祖这会儿的毒雾下降,在地上渐渐聚拢成人形,最先露出的便是染白那张脸,但眼神仍旧是狠辣,他笑嘻嘻道:“萧子衿,也就是我这些年脾气好了些,要不然早把你毒成哑巴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染白不是我害死的,都是这个家伙。”他伸手指着和煦道。
挽酝却反严肃质问道:“你敢说你从未对染白起过杀心吗?当初你是因为什么埋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
毒祖顿了一刹,最后又争辩道:“那是以前!”
“他要了我的命,我这么多年也没报复回去,那是我大度!我本来已经原谅他了,已经撇下一切打算好好同他度日了,结果这杂种非要在尘埃落定前找过来,给他出这么个烂主意,撺掇他害我。。。。。。真正害死他的人本该是你,就是你!”
毒祖说着,眸中那股将其他人心情玩弄于鼓掌间的从容已然破裂,逐渐激动起来,他狠狠瞪着和煦这个坏了他所有好事的人,道:“你害死他,还栽赃在我身上,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在我身体里,自己割了喉!而我只能被困在他的身体里,除了死外,永远出不来!”
那应该是毒祖叱诧风云的前半生中最为痛不欲生的事情,所以每每想起,都如利刃入喉,连声音都嘶哑起来:“我一个人!整日守着镜子,同镜子作伴,跟疯子一样!只能学着他的样子,在外面被旁人尊称一句白公子,拿着药箱硬装正经温和,给旁人看那些烦不胜烦的病!日复一日,一点破绽都不能有,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真想掐死你!”
后面的话,毒祖声音里都带着怒音,饱含切齿之意,他神情有些扭曲,双眸阴骘道:“若非你过来捣乱,他怎么会不慎弄错、自戕而亡!”
“强词夺理!”和煦反淬他一口道:“就算没有我,他在你那儿照样活不下去,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