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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乘歌从入了宫就觉得许多目光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瞅,可他对视过去时,又都仓皇移目。
这感觉一直持续到下朝,来往的宫人侍卫都要远远瞥他一眼。
李乘歌抓着自己的副将问,“我衣裳破洞了还是裤子漏气了?怎么一个个都往这儿瞅。”
那副将一听就知他还未收到消息,吞吞吐吐道,“没、没有吧。”
“八成是诸位大人替将军惋惜,夫人熬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能跟着您享福,却早早撒手人寰。”
李乘歌将信将疑,“是吗?”
“夫人在京中人缘好,您瞧瞧昨儿送祭品的有多少。”
李乘歌昨天只顾着跟叶雪亲热,哪儿理会过这些。这么一听,便觉自己可能想多了。
定远侯府。
叶蓁跪在灵前,身后是两名监督的侍卫,崔氏在对面看她笑话。
流霞原本要给她垫个蒲团,但张妈说昨儿叶雪带伤来拜祭都没垫,夫人生前又疼叶蓁,垫蒲团显得心不诚。
于是叶蓁就在地砖上跪了小一个时辰了。
流霞心疼,想求崔氏帮忙,被叶蓁阻拦,“她故意晾着我,想让我试试不努力巴结将军会有什么下场。”
“叶雪得势,自不肯听她吩咐。她想掌控侯府给崔家做依仗,就不得不借我的手。”
“既没得选,该有态度的是她不是我。”
流霞听她这么一说,想到这两日府里下人的议论,突然意识到自家主子似乎在下一盘大棋,可惜更多的她也想不明白。
“挟恩图报这种事,我受够了。”叶蓁挺直腰背,一点没有要屈服的意思。
对面崔氏移开目光,掐紧了手中锦帛。
张妈冷嗤,“二小姐这是铁了心要给您找不痛快。”
崔氏眯了眯眼,咬牙,“她是在逼我。”
话音刚落,奴仆扬声道,“二爷到。”
满院丫头婆子即刻放下手里活儿恭敬跪拜,连崔氏也赶忙起身相迎。
“二爷每日来给蓉儿超度,叶家感激不尽。”
崔氏是真心感激李煦安,也替女儿觉得荣幸,“希望天上没有病苦,我儿永得欢喜。”
李煦安仍然穿一身白袍,轻纱蓬松,倒显得不似往日清瘦。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叶蓁,只觉她的头发丝都因自己的出现而变得冷漠。
“叶夫人节哀。恕我直言,大部分人过世都要走一趟地府,经十殿阎罗审问,以罪论处。嫂嫂年轻,比起百岁老人自是造孽不多,但那也不会直接上天。”
他声音似风,却掷地有声,一言一语宛若桃木剑敲在人的灵魂上。
崔氏神色一僵,“我儿为人女,为人妻,尽职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