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外厅几位诰命夫人见叶蓁进去,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叶二小姐真是好命,被飞虎将军嫌弃了,还能傍上阮夫人。”
“以前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利想让二爷给瞧瞧,二爷都没管,这叶二小姐竟能搬动二爷给阮夫人救命。”
“也不尽然。那日毕竟是在侯府出了事,若二爷不出手,怕是整个侯府都要遭殃。”
几人声音压得非常低,可叶蓁依旧听得清楚。
“这叶二小姐长得也漂亮,你没瞧刚刚豫王都把人拦下了,我瞧她心机深,攀不上侯府,就想攀豫王。”
另外一位夫人当即泼了句冷水,“谁人不想,奈何没有与夫人八字互补的命。”
几位夫人面上蔫了,拼财拼权拼人都不怕,拼八字···还真是没辙。
叶蓁被侍婢引到内室,一眼就看到坐在纱帐外的李煦安,双眸微垂,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正缓缓拨动那串墨绿色珠子。
依旧是银线勾云纹的白袍,但没系腰带,配着一串铜钱样式的压襟,生生让这屋子看起来像深山里头的庙观。
“见过二爷。”
她敛眸行礼,李煦安脸上并无任何波动。
倒是一阵细碎的脚步从纱帐后出来,纤纤玉指掀起帐子,露出一张精致如玉的脸,眉眼更似天然玉石,酝着通透清灵,连声音都似风铃般清脆,一言一行矜贵至极。
叶蓁对她不算陌生,前世未见之前久闻大名,李煦安大婚那日,她有幸见过一面。若说世家贵女宛若璀璨明珠,那她就是天边皎月。
在她面前,无论多好看的女子都会成为星星般的陪衬。
她叫孟茜茹,孟家满门忠烈,十几年前其父兄全都死在峰回峡一战。当时她才十二岁,被蛮夷虏走,所有人都以为她回不来了,没想到她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赤足走回大周境内。
孟将军托孤,陛下亲自派人将她接回京,破例封平阳郡主,养在皇后身边。
但孟茜茹思亲成疾,后来随李煦安母亲修行,难怪与李煦安走得近。
“这就是叶二小姐?看模样便知心灵手巧。”孟茜茹走到李煦安身边,“难怪你挂在嘴边。”
李煦安拨珠子的动作一顿,“不是你说她现在是京中热谈,搅弄得两府都不安宁。”
孟茜茹温婉一笑,看向叶蓁,“叶二小姐,我难道说错了?”
叶蓁并未从她言语中感受到明显的嘲讽戏弄,只有上位者的不屑。
她躬身行礼,“奴婢惭愧。”
孟茜茹见她还算规矩,正色道,“福祸相依,你虽失了将军,却得二爷扶了一把,往后务必谨言慎行,更不可借二爷之名行自利之事。”
“若在外污了二爷名誉,当是万死难辞其咎。”
叶蓁前世未曾与她有过交集,只知在世人口中平阳郡主清贵端方,又因与道法有缘,时常救济百姓,宁肯自己受苦,也要为边关将士筹备足够的棉衣过冬。
这样心怀家国的女子,世间少有。因而这几句告诫听她凛然接受,未有不服,“奴婢谨遵郡主教诲,绝不敢冒犯二爷一丝一毫。”
李煦安轻轻抬眼,鼻腔带出一声轻哼,“还不去缝额带。”
豫王奶娘并不在纱帐内,而是去隔间换衣裳,叶蓁独自坐在里头打理针脚,听孟茜茹和李煦安在外头说话。
“打算什么时候离京?是先在上清观落脚还是直接回钟南山?”孟茜茹说话柔而不失力道,给人一种被袅袅香火抚平烦躁的感觉。
这样的女子谁不愿意跟她说话。
可李煦安平淡无波的声音听起来竟似有些敷衍,“京中还有事未处理,不走。”
“何事能阻拦你的脚步,我倒是好奇。”
李煦安抿唇,“私事。”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孟茜茹颔首而笑,“是我唐突,你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