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李煦安已悄然走近,银色长衫被马车带起的风扬到叶蓁面前,她笑容一敛,语气平静道,“二爷清谈结束了?”
“贫道还以为二小姐忘了清谈这回事。”
李煦安闻到她身上不算淡的果子酒香,声音又沉了三分,“还喝了酒?”
叶蓁心脏无端一缩,却没回答,只道,“景澜···”
“他没事。”
叶蓁这才抬眸与他对视,发现那双凤目深邃锐利,像黑曜石一样好看,可是没有往日的温润。
李煦安直言,“不提叶公子,贫道只怕留不下叶二小姐。”
叶蓁被他看透心思,抿了抿唇,“那不知二爷···”
“你喝了酒?”李煦安逼近,将她困在马车和墙壁之间逼仄的一角。
云追和两个道童立马转过身,觉悟很高地捂住了眼睛。
此处虽离城门还有些距离,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过路的行人,叶蓁皱着眉道,“这···与二爷没有关系吧。”
如果说看到她和董章在一块儿只是李煦安自己给自己浇了冷水,眼下这话无异于是把李煦安从日头下推进冰河。
一瞬间让他全身血液变得冰凉。
他眼睛微微发红,双手撑着墙,以一个霸道的姿势将她禁锢在身前,“二小姐当初喝了合欢散在贫道的房间宽衣解带,这次又光天化日饮了酒来接镇北大将军。”
“是贫道想的那样吗?”
他声音很轻很软,可听在叶蓁耳朵里却像冰渣子往衣服里钻,她躲不开。加上这话问得敏感,让她很不舒服。
她双手推在李煦安胸膛,看见了他的压襟,还看见他故意留了个边儿的汗巾,心里说不上的酸楚。
“二爷说什么呢!董将军是镇守西北,保家卫国的将士···”
李煦安听到这,眼里腾地着起火,不怒反笑,“他是正人君子,贫道是趁人之危。所以在二小姐眼里,贫道做什么都是个混账。”
让你这么耍我是不是!
叶蓁腿脚发软,因他突如其来的火气满脑子都很混乱,勉强整理出一点点思绪,冷静质问,“国师为什么这么生气?”
李煦安像泄了气的皮球,身子顿时软下来。
没错,他哪里来的资格质问她?
她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他在这里疯什么!
此时刚进城门的董章正要回头,董苑的胳膊突然从车厢伸出来,一个黛青色荷包杵到他腰间。
董苑声音也没压着,“阿蓁给你选的,她说你整日穿玄色衣服,带这个才不显死气沉沉。”
董章愣了一下,嘴角无意识弯了弯,“是,是吗?”
“我骗你做什么!”
兄妹俩的话一字不差落在李煦安和叶蓁耳中。
李煦安突然退开,两臂无力从她眼前滑落,鼻腔发出极短的一声轻笑,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眼里一片灰败,习惯性给自己伪装镇定,可喉咙发声带来的痛,清晰嘲讽着他的狼狈。
“所以二小姐心里的人是董大将军?”
叶蓁想都没想,“没有。”
“荷包都送了。”李煦安有些站不稳,下意识捂着心脏,破碎的声音再度落进叶蓁耳朵里,“难为前两日你还肯为贫道做汗巾。”
“贫道还真是···”他又退了半步,脸上的嘲讽和冰冷看得叶蓁心惊,“不知廉耻。”
叶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反应,为何说这些话,只觉得自己想要解释,“没有!不是!我不知道阿苑的荷包是要给···”
还没说完,只见李煦安脸色苍白,身子一栽呕出好大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