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本想拒绝,但毕竟还没天亮,白日才遇到刺客,这会儿也不敢托大,“有劳道长。”
“应该的,应该的。”
李煦安在房间窗户看着她下楼,走出院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快出血了也没知觉。
他不要她的感激和怜悯。
这两样东西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能满足他的。只要一想到她和董章···他就没法再克制,他怕自己又说不好听的话,怕忍不住想质问她。
更怕···她承认。
“咳咳,咳咳咳。”
李煦安整个人依着窗台一阵猛咳,叶蓁明明已经出了侧门,好像听见他在咳,下意识回头往阁楼上看,然而只有满目的漆黑,不由自嘲一笑。
桑乔从怀里掏出一道符,念了诀,符纸便似灯笼般亮起来,不见火光,却能长明。
流霞分外惊喜,忍不住赞,“道长好厉害。”
桑乔被夸,忍不住嘚瑟起来,“小意思,小意思。”
“这是最简单的道术,一般悟性好的小道练个三五年的就学会了。”
“啊,这么久还叫简单?”流霞除了好奇,也是想说点什么让叶蓁看起来没那么失落,“那您练多久?”
桑乔仰着头,幸好天黑,看不见他那快飞上天的两道眉毛,“半年吧。”
“那您真是厉害。”
“贫道也这么觉得。可惜道术界出了国师这么个怪胎,显得我们都很愚笨。”
叶蓁闻言,想起之前几次见李煦安施术,尤其那次引雷,好像轻而易举。
桑乔磨着牙,满口的羡慕,“就这么个燃灯术,他三天就运用自如了!你没听错,就是三天!”
叶蓁心下讶异,面上平静很。
而流霞已经目瞪口呆,再一想国师那身子骨儿,不免问道,“二爷这么厉害,怎么、每次病了好像都很严重。”
“而且时常听到他咳嗽。”
说起这个,桑乔明显也叹了一声,“原本不是这样。他十二岁那年遭遇了一场劫杀,后心中了一剑,深可见骨。光养伤就大半年,更何况···”
他没继续往下说,似是避开了什么,“从此落下病根儿。我们修道之人最忌讳介入凡间因果,他护着大周国运,为李家和侯府积了功德,却少不了要损自己福报。”
桑乔望着天边冰冷的弦月,向来笑嘻嘻的一个人竟也不自觉笼罩了难以言说的哀伤,“大周黎明百姓都能受他庇护,却无人能护他。”
叶蓁心头突跳,想到他替自己挡灾,想到他本能回避温暖,想到连一块汗巾都无人为他置备,想到他的房间如同千篇一律的客栈···
没来由胸口一阵抽痛,吸进来的空气都像刺骨的冷刀子。
“到了。”桑乔面前就是叶府,他抖了抖符纸,光线立消,“二小姐好生歇息,今儿···是贫道的错,劳您辛苦。”
桑乔是真的有些后悔。
叶蓁摇了摇头,思虑再三,“请道长帮我转告二爷,董小姐难得出宫一趟,我、我也不是很喜欢听清谈,所以和董小姐一块儿逛了铺子。”
“我是出了城才知董小姐是要接大将军。”
“若是知道要见大将军,我是不会饮酒的。”
黑眼里,桑乔一双眼亮晶晶的,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
这家伙!
二小姐对他小师侄···
桑乔几乎是飞奔回府,迫不及待把话告诉李煦安,结果他依旧垂着眼,“嗯。”
桑乔一脸问号,就、就没了?
他不明白,李煦安相信自己看见的,叶蓁和董章四目相对的时候···对方眼里是有悸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