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恶魔在深渊狂欢
将费强一路押回警局,直到关进审讯室中后,纪政阳才拍了拍身侧队员的肩,示意他们去稍事休息。抓了个现行,将金歆活着救了出来,今晚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圆满成功,审讯录口供的工作就可以等到小汪从现场回来之后再开展。现在已经是接近深夜一点,工作了一整天的刑侦队已经是疲惫不堪,见纪队没有要求他们现在展开审讯,都是大喜过望,作鸟兽散。
夜色渐沉,深夜里传来宵夜摊孜然的香味。于佳带头,几人商量着去买点外卖回来,补充补充他们空空如也的胃,也给之后回来的兄弟备点食物。想到这里几人强大的执行力就体现出来,先去枪械室归还枪械弹药,于佳还抽空来到纪政阳的门前敲了敲门,探头问道:“纪队,你要吃点什么吗?我们准备去胖师烧烤打包点吃的回来,要不要来碗醪糟蛋。”
纪政阳刚从一旁的储物柜中重新取出一件夹克套在身上,听见于佳的话纪政阳回过头来兴致盎然的点了点头,“行,你帮我给胖师说一声,多加个蛋。”出了夜勤回来,纪政阳心里总会念着警局旁边一百米的胖师烧烤家的醪糟蛋,酒香满溢,水蛋的火候控制的刚好,一碗下肚一整晚的疲惫就瞬间消失殆尽。
“好嘞!”于佳收到指示,大步流星地朝目的地赶去,琢磨着自己是来点羊肉串还是牛肉串,幸好今晚的运动量不低,不然这么吃夜宵明天准胖不可。
纪政阳换完衣服,也快步出了办公室,他还挂念着楼上的两位大家呢。来到三楼的技侦队,纪政阳两步便坐到了凌安楠和沈冰对面,先是问道:“那群小子买宵夜去了,你们要吃点什么吗?”
沈冰微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纪队长,我们这种普通白领维持身材很难的。宵夜什么的,几乎就是罪恶的源泉,还是不了。”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沈冰礼貌的拒绝。
见纪政阳探寻的看向自己,凌安楠也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我也不了,我想见见费强,就准备回去了,今天翘了课,明天一早还得去负荆请罪。”他被卫晨浩从课堂上直接拖了出来,总归需要个解释
两人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因为枯等而烦躁不安。纪政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的两位大家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晚,直至深夜。纪政阳自己平日里熬夜习惯了,带着手底下的队员熬夜查案也是日常操作,没有顾及到凌安楠和沈冰。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不禁暗叹,果然是学识渊博的人,待人接物从来不会让他人感到不适,神色自然,让他这个在糙汉子里面摸爬打滚的刑侦队长自叹不如。
纪政阳迅速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跟我来吧,费强已经在审讯室里了。”
站在审讯室前,沈冰深吸一口气就要扭开门把进入审讯室时,凌安楠突然抬手阻止了沈冰的行为,平静的直视着沈冰的双眼:“我来吧,你去观察室。”沈冰并没有训练过审讯技巧,而且直面杀害骆落的凶手,沈冰很可能会出现情绪失控,对于普通人来说,平静的站在杀人犯面前本身就是很大的挑战。下意识,凌安楠就阻止了沈冰的动作,不想让她再受刺激。
沈冰没有坚持,而是顺从的松开门把手,转身走进了一旁的观察室里。凌安楠知晓她想要的答案,凌安楠来问比她问要好许多,有一面玻璃隔开,她更能很好的把持自己,设下心理防御。
凌安楠和纪政阳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大步迈进了审讯室。
费强本来被牢牢地拷在审讯的特质椅子上低头休息,听到声响倏地抬起头来,冲着凌安楠和纪政阳面无表情的望去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来沉默的看着自己被拷上的双手。
凌安楠挑了挑眉,颓靡低沉,这费强看来是处在抑郁的阶段,正是因为如此,金歆才没有受到过多的虐待。若是换作躁狂期的费强,金歆恐怕进的就不是急诊室,而是急救室了。
“费强,男,三十六岁,你母亲二十三年前,也就是你十三岁的时候被父亲失手打死,在狱中多次参与斗殴,行为表现极差,没有获得过减刑,所以到今天都没有被放出来,我说的不错吧。”凌安楠靠坐在审讯桌,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淡淡的说道。
费强对此没有丝毫反应,继续低沉着头,默不作声。
凌安楠见状,将手里的案卷‘啪’的重重扔在了桌面上,轻笑道:“不说话是吧,我们换个话题。你母亲为人非常自我,在家里几乎是说一不二,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父亲平日里都不敢忤逆她。你从小就在她严厉的管教下长大,没有丝毫的乐趣,就连出门和同学们玩都是奢侈,你的母亲从来没有认可过你,对你只有蔑视,失望,鄙视和虐打,所以在你心里,你憎恨你的母亲,恨不得想亲手杀死他我说的没错吧?”
凌安楠的话如同一把钢刀直直的插进费强的内心,深入骨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费强突然奋力地想要抱住自己针扎般疼痛的头,双手却被牢牢地限制在审讯椅上,发出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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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费强抱着头,如同野兽般低吼着。
凌安楠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而纪政阳心中大骇,凌安楠所说的那一些可并没有出现在档案里,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凌安楠是怎么猜到的?费强现在的表现几乎就是被戳中痛楚后的样子,凌安楠寥寥几语怎么就能够一语中的呢。
沈冰站在单面镜前,直视着凌安楠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道:“母亲,强权,虐待,忽视……”
任由费强低吼着,凌安楠没有打断他。直到几分钟之后,费强才缓缓地平静下来,低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安楠站起身来,在审讯室里缓缓踱步道:“你没有婚姻记录,独居,而猎捕的对象全部都是年轻女性,和我无意中看见的你母亲的照片几乎是一模一样,黑发,皮肤白皙,你用你母亲作为原型猎捕猎物。想通了这一点,再去想你为什么杀人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多年的积累,让他一眼便能够识破费强内心深处的伤痛。
费强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掩藏多年的秘密被凌安楠直接撕破,暴露在阳光之下,让他无处躲藏。在凌安楠威迫的视线里,低声道:“她们都该死,她们这样放荡不堪的人一旦成为了母亲,就只会祸害她们的下一代。她们都不配当母亲!”费强强力嘶吼道,面目狰狞。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认可,父亲整日酗酒,赌钱,只留我和母亲两个人在家里。只要我做错了事,或者没有做错事,都会遭到母亲的毒打。我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我得了九十九分全班第一名,兴奋的拿着卷子回到家里,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说我为什么会丢掉那不该的一分。你可以想象吗?一个十岁的男孩,刚刚萌生的自尊还没有长出萌芽就被他的母亲亲手捏碎,捏碎还不够,还要踩在脚下不断践踏。我想她死,我想她下地狱,我想她永世不能轮回……”
沈冰默默地看着费强从一开始的平静低沉,转变为后面的满目狰狞,眼中尽是仇恨的火光。那些惨痛的记忆没有随着时间泯灭,而是随着时间的悠久渐渐的深刻,藏在他血肉深处,印刻在灵魂上。
“那你为什么要割下皮肤作为战利品,还选择了胸前的位置?”纪政阳紧接着发问,这都无法解释费强为何要费力的割下那完整的皮肤。
费强轻蔑的冲着纪政阳笑了笑,“为什么,警察同志,我告诉你为什么。那是我十二岁那年,我提早放学,准备回家写作业,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顿了顿,没有等待纪政阳给出答案,而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偷偷回家,看见了我的母亲赤裸着身子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我就扒在窗口默默地看着,那白皙地画面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觉得恶心,恶心至极。”费强说道恶心时刻意停顿了下来,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一个十二岁地男孩,正在身体地发育阶段,我可耻的身体有了反应,我慌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直到我回家之后,问我敬爱的母亲,她告诉我,我是龌龊的,肮脏的,下流的。”
费强闭上眼面容虚幻地回忆着当时地那一幕,脸上甚至还挂起了微笑。“被自己的母亲羞辱,应该不是每个男孩子都会有的经历吧。所以我在见到那些女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使命要制止她们成为母亲,阻止下一个我出现,你说我是不是在做好事?”
费强后面的叙述很冷静,甚至挂着微笑,仿佛那不是他的故事,他也不是那个变态杀手。
凌安楠始终沉默淡漠的注视着费强,面无表情。
纪政阳看着费强已经扭曲的人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恶魔在深渊狂欢。”他可以身先士卒的去逮捕那些凶狠的嫌犯,却很难沉稳的坐在这里听他们讲这些令人后背发凉的故事。
他们处在同一个空间下,却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他和费强中间,有一道泾渭分明的戒线,一端是人间,一端是深渊。
微微的晃了晃头,纪政阳继续审讯道:“除了这三个人之外,你还有没有杀害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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