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是个无关痛痒的人发过来的。
打听贺予有没有来找过他。
这人甚至和谢清呈都不太熟,连关心都不算,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窥私欲,假借问候窥探他们的私事罢了。
好像认识他们的那些人都以为贺予会来寻他,时不时便有人询问他情况,得知贺予从未与他联系之后就都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然后嗟叹说贺予是真的变了。
其实用不着这些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
谢清呈明白得比谁都清楚。
如今他要找贺予很难,贺予要寻他却容易,他的号码,邮箱,微信……什么都没换。
甚至他已经住回了陌雨巷里。
只要贺予想见他,随时随地一脚油门就能和当年一样来到这幽静的老巷前,可是贺予没来过。
曾经那个炽烈的少年已经死去了。
现在回来的那个人,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是离得他越远越好
谢清呈最后一次宁愿自取其辱也要去找贺予,是因为一个新闻采访。
新闻里专门讲了贺予当年在海战时落下的脚伤,贺予笑笑说没什么,修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他很健康。
但是主持人问他真的一点也不疼吗的时候,贺予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真要说的话,下雨天还是有点难受吧。
主持人说:“其实还是需要多休养是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贺予:“也没什么,都痊愈了。”
“可以给我们看一下伤口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贺予不是太在意,配合着给了一个镜头。
他的小腿脚踝以下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但推近了,可以看到那是永久式不可拆卸的高仿生义肢,与真实血肉紧密结合的地方,有不易察觉的缝合嵌接。
谢清呈知道,哪怕手术再成功,这种衔接处都是会痛的,都是需要养的,而贺予最近总是出席大大小小的商会,仿佛片刻也不得停。
于是他还是去了新贺氏集团的总部门口,想给贺予送一点他问老医生寻来的特制伤药。中医在长期治疗和病理安慰的方面,往往能给予病人最大的帮助。
他不指望贺予能够原谅他,能够再理他。
但他希望贺予能够好受点,能够接受一些他的关照。
药膏和中药放在纸袋里,谢清呈原本并没有想打扰贺予,只说袋子里还放了写了姓氏的纸条,送过去贺予应该就知道了,但保安说一定需要通报才好安排。
谢清呈最后只得报了自己的名字。
保安去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就挂了,回来时脸色显得很冷淡,甚至带着些戒备。
“你好先生,贺总说和你不熟,你的东西,他东西不收。”
“……”
“你回去吧。我们大厦不能随便进的。”
谢清呈苍白着脸,轻轻咳嗽着,没再说什么。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他也不是想不到。
但不知为何明知会被拒绝,还是这样去做了。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残酷而明确的答案。
他离开的时候,听到保安在后面和同事议论:“真是莫名其妙,哪家老板会喝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是啊,还说他们俩认识……贺总怎么可能和他认识,别是想攀高枝想疯了吧。”
“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半瞎,你没注意吗?他一只眼睛都没焦点……”
谢清呈闭了闭眼睛,他走的时候,把腰背挺直了些,尽管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但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地盘,一想到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贺予会瞧见他,他也就不想在那个人面前显得自己太衰老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