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虚名,还是实至名归,待朕有机会同你切磋两回,便知真章。”
魏文帝眉目威凛,又随便问了顾九卿两句,便让他退下。
吴皇后见魏文帝有公文批阅,便也退下了。
御书房内,紫纱麒麟纹三足香炉徐徐燃着龙涎香。
魏文帝熏的头脑昏沉,搁下朱笔,仰躺在龙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人老了,总是不自觉想起一些旧事。”
大监道:“陛下春秋鼎盛,福泽延绵,得天运庇佑,就算老奴老了,陛下都不会老。”
魏文帝看一眼大监,嗤骂了句:“你这个腌臜老滑头!”
大监惶恐跪地。
……
乌青色的天幕下,红墙绿瓦,殿宇耸立,石狮雄伟,处处彰显着天家威严不可侵犯。
顾九卿沿着石阶往下走,待他走得远些了,忽的驻足,回首望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视线略停顿片刻,他朝着出宫的甬道走去,一步步,再也没有回头。
他会回来的。
无论离开多久,无论是否还有人记得他,他终将回到这里。
无人可阻,无人可挡。
不远高处,几道人影凭栏远望,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白衣背影。
正是太子,齐王和六皇子。
三人神情各异。
齐王司马贤坐在轮椅上,忽然说道:“顾大姑娘平时鲜少入宫,今儿莫不是面圣谢恩?”谢的什么恩,自是赐婚康王妃咯。
太子司马承和六皇子司马睿都没有搭话。
太子毕竟是储君,早就练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司马睿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宽袖下隐藏的手早就紧握成拳。
司马贤随口一说,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在意。
那道白衣身影即将消失在甬道时,有人追了过去。
是康王。
“咦,四皇兄也进宫了?”司马贤探头奇道,“这么巧啊?”说者貌似无心,听者却有意。
太子近日有意针对康王,司马睿本该听取方诸的策略,进一步激化康王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和争斗,此刻便有合适的时机,可几番于腹中斟酌,都说不出任何挑拨离间的话,拿他最珍视的女子做筏子,心里这一关委实不好过。
他的九卿是神圣美丽的,不该染上权利纷争。
可什么都不做,她只能嫁给别人。
司马睿暗暗攥紧拳头,指甲陷进皮肉而不知痛,他就这般摇摆痛苦,片时,比起失去顾九卿的痛苦终是让他下定决心,只是无关紧要的几句言语挑拨,不算亵渎了心中的神女。
刚做好心理建设,还没等他开口,司马贤便笑着道:“四皇兄真是好福气,得父皇看重,让他娶到顾家嫡女这般举世无双的女子,琴瑟和鸣,当真是羡煞旁人。”
司马睿忍着心痛附和了一句:“四皇兄和顾家大姑娘确乃……一对璧人。”
简单一语,便已让他痛彻心扉。
司马贤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司马睿,感慨道:“也不知父皇何时给我指一门婚事,我倒是不求父皇给我指个像顾九卿这般好的女子,但求有她一半足矣。顾九卿这样的女子,清雅端方,世间少见,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