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宝珠摇了摇头,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马屁股上,“我先去醉饕鬄定一桌,记得速去速回。”
“那个,我可能……”
话未说完,马儿瞬间如离弦之箭,带着顾桑疾驰而去。
她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顾桑:“……”
一路出了北城门,很快追上了流放队伍。
顾桑发现秦王妃之妹的名号甚为好用,不消多说,为首的官差大人便挥手让队伍停下歇息。饶是如此,她依旧拿了些银子帮侯天昊打点一番衙役。
毕竟,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押送流犯本就是一趟苦差事,谁不想捞点油水辛苦费。
顾桑扭头看了一眼侯天昊脖子上的枷锁:“大人,可否将他的枷锁取下片刻?”
“这……不是我们不给通融,而是上头的命令,非抵达北地不可取下枷锁。”
“大人依令行事,是我不该为难你们。”顾桑眸光轻动,略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也当知道,既是流放,便也是要他活着到达北地的意思。镇国公府虽不复存在,公主府却尚存,毕竟是南安公主唯一的子嗣。”
世上多的是捧高踩低之辈,见过杨家流放途中的悲剧,顾桑少不得多提两句。
“多谢姑娘提醒,本官明白。”
侯天昊带着脚链枷锁,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顾桑为他打点押送流犯的差役。
他被下狱,无人探监,她来了。
他被流放,无人相送,她还是来了。
可是,她不喜欢他啊。
顾桑走到他面前,发现他比诏狱所见更为憔悴颓丧,即使阳光正盛,可他宛若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志。
他身上穿的新换的囚衣,急速瘦下去的身板不足以支撑宽大的囚服,空荡荡的。
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目光呆滞麻木,仿佛只剩下了一副破败的躯壳。
曾经肆意昂扬的少年郎,终究是死在了诏狱里,再也回不来了。
顾桑鼻尖酸涩不已,突然不知道支撑他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
他喜欢的人不爱他,爹死娘在,娘却当面杀了爹……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侯天昊看着她,并没说话。
顾桑抿着唇,也不知该说什么。
坠落陷阱时,他救了她,她大言不惭地说要还他恩情。甚至,还妄想左右剧情保住整个镇国公府,结果呢,他都已经身陷牢狱,她才恍然记起这件事。
还是在顾九卿的帮助下,勉强留住他的命,可也仅是留下性命而已。
活下来的代价竟是那般残忍。
她也没脸说,只能说:“我来送送你,一路珍重。”
侯天昊带着枷锁,手不得自由,他不言不语也不动,只盯着着她看,像是临别最后一面,将她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顾桑走近他,将自己准备的包袱给他牢牢地栓在腹背上,又将谢宝珠的小包袱给他栓在胸前。
“这是谢二让我带给你的吃食和银两,吃的仍在包袱里,银两我取了出来……”
见无人注意这边,她抬手掀开他的衣领,瞳孔骤然一缩,只随意扫了眼,便可看见肌肤上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顾桑不自然地移开眼睛,将银子塞进了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