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樗里错正在府邸处理政务,接到君命不敢怠慢,换上朝服立即坐马车赶往王宫。
待抵达王宫,樗里错被中涓武信引到王宫正殿,见共尉坐在锦榻上,心不在焉观看着几十名娇媚姬女的歌舞表演。
一见大司马樗里错到来,共尉立时来了精神,挥手将姬女与乐师驱走,起身走到樗里错跟前,甩着两只宽大的袍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一张胖脸满是沉郁的道:“大司马,寡人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今日大将军黄极忠惨遭不幸,被一伙歹徒灭了满门老小。
”
大司马樗里错身躯矮小又肥硕,裹着一身斑斓的锦袍,脸盘瘦小,鼻子尖尖,一双溜圆的小眼色泽暗黄,稀疏干枯的头发勉强在头顶束成一个发髻,打眼一看活像一只凤头母鸡。
闻听临江王共尉的话语,他神色一呆,旋即失笑道:“这对大王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吧?”
共尉陡然“哈哈哈”仰头发出一阵大笑:“知我心意者,大司马也。
可惜这场好戏大司马没有亲眼看到,看着当时黄极忠气急败坏的模样,寡人心里唯一惋惜的是,怎么将他给漏下了?”
王国重臣被灭了满门,身为一国之君的共尉不仅不感到愤怒,反而大喜过望,对于共尉这绝对不像人君的举止,樗里错居然毫不意外,显然两人以往不知多少次私下痛骂过黄极忠了。
共尉笑容一收,胖脸又阴了下来,恨恨不已道:“这厮骄横跋扈,眼里还有我这个大王?占据大将军职位多少年了,任凭寡人多少次明令暗示,就是装聋作哑,无动于衷。
哼,继续这般下去,临江王国的军队就要姓黄不姓共了!
”
大司马樗里错皱眉道:“大将军府邸私军甚众,防护严密,怎么可能被人杀了满门老小?江陵城内那有这等强大的力量?”
共尉冷哼道:“我也这么问过黄极忠,他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
依我测度,他恐怕是被大汉使者给说动,将家族护卫甲士全调出去,企图偷袭大楚使者团,从而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
樗里错眨巴着黄豆双眼,抖动着稀疏枯白的双眉:“这么说黄极忠这位大将军原本想要突袭大楚使者团,却不曾想大楚使者团没有突袭成,自己老窝反而被人给掏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大王可查明了这是何人所为?”
“黄极忠指控说是大楚使者团所为,但是大楚使者团在入城时也遭遇了突袭,特别项昌长公子还身负重伤。
”
樗里错失笑道:“贼喊捉贼?那这位项昌长公子还真是个角色啊。
”
共尉点头,端起美酒浅饮了一口,悠悠然道:“黄极忠死了全家,比谁都急,既然认定是大楚使者团所为,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那怕此事真是项昌做下的,也绝对不能让他死在临江国境内。
大司马不妨去见见他,让他赶紧滚蛋。
待他答允后,不妨再偷偷递消息给黄极忠,让他在国境线等待。
等项昌离了临江王国,随便他怎么报仇雪恨。
”
樗里错双眼一亮,高高竖起大拇指,对共尉赞道:“大王这一着借刀杀人,可是高明至极啊。
”
“项昌小儿自恃是霸王之子,对我那等无礼,已有取死之道。
江陵城内除了我,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
共尉冷漠的话语透露出莫名的杀机,“此外再查一查,江陵城内都有哪些家伙投靠了他。
没有内应,他不可能如此精准灭掉黄极忠满门的。
”
大将军黄极忠带着六百亲卫愤懑满怀回到府邸,留在府内的叔孙通已经自库房取了财货,将迎宾馆邸内自己带来的弟子全部招来帮忙,又募集了一些奴仆或帮闲,将府内所有尸身用棺椁收敛好,存放在后院,并且摆上了祭品,等待大将军黄极忠祭奠。
此外府邸里外也都清扫干净,鲜血也用清水冲刷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