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飞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念念以后能出人头地,进入到社会上层。
卿飞虹自己虽然已经是镇党委书记,但是怎么爬上来的,她自己非常清楚。其中有多少委屈,多少无奈?这是卿飞虹不想自己的孩子念念再经历的。在卿飞虹看来,人只有到了社会上层,才能免除这些委屈、挣扎和无奈。
要是念念以后能在北大、清华,或者是在剑桥、牛津读书,恐怕就能少受委屈。就算受点委屈,应该也是比她卿飞虹所受的更加高级一点的委屈。
因而,刚才刘辉东说可以安排念念到中海读书,对她来说,确实是挺有诱惑力的。
但是,卿飞虹更加清楚,刘辉东帮助自己,为的就是5号地块。就卿飞虹目前所知,这个5号地块实在有些特别,最重要的是这么一所大的学校还在上面,这是一时半会儿搬不了的。卿飞虹就问:“刘董事长,最迟你们希望5号地块,什么时候能够转让?两年之后行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加快进度试一试。当然,这一切都还要得到区里的同意。”
刘辉东朝周立潮看了一眼,随后转向卿飞虹说:“我们希望最迟半年内,这个地块能够转让出来。”“半年?”卿飞虹差点叫了起来,随后狠狠摇头,“这是不可能的!首先第一个,我们的镇小和镇中,2000多名孩子的读书问题没办法解决。因为城市东扩才刚开始,新的学校还没有规划建设,这2000多孩子不可能让他们不读书吧?”
刘辉东又朝周立潮看看,周立潮冲他点了点头。刘辉东说:“卿书记,这个事情确实是有点难度。但是,你们领导们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小学和初中孩子的读书问题,总还是能够解决的,比如说借用一些房子,让他们先在那里过渡一下。关键是我们做投资的,时机非常重要。要是拖到两年之后,恐怕5号地块也没什么优势了。这个判断我是非常在行的。”
卿飞虹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这个刘辉东想的只是他自己的生意,他赚钱是大事,而2000多名孩子的就学问题在他眼中却是小事。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又是周立潮的朋友,卿飞虹不能直言批评,只能转向周立潮说:“周区长,这事情可能办不到。”周立潮却端起了身前的普洱,喝了一口,没有马上答复卿飞虹,而是说:“辉东,我们也聊了这么久了,快到吃饭时间了吧?”刘辉东马上会意:“是啊,该吃饭了。您看,我们聊得这么投入,把吃饭时间都给忘了!”
说着,刘辉东又打了个电话,然后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周区长、卿书记,我们移步过去。”
茶点已经如此讲究,午饭就更不用说了。鲍鱼、龙虾、原切牛排,做得又极为精致。周立潮下午要去汇报工作,所以没有喝酒,但又换上了名贵的武夷岩茶。然而,卿飞虹却食之无味。
她不由地想起,曾经和陆轩一起吃泡面的场景,虽然泡面里只加了一点生菜,可味道却是如此鲜美。这完全就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与周立潮在一起的时候,她感觉到压力、烦恼;和陆轩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感到放松、安全,他从来不会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最近,卿飞虹总是想避着周立潮,想多见见陆轩。脑袋是可以骗人的,但身体和灵魂却更诚实。
周立潮吃了一块龙虾,喝了一口汤,用白色的纸巾抹了一下嘴,对卿飞虹说:“飞虹,关于5号地块的事情,你还是要想想办法。”卿飞虹愣了一下,周立潮的态度似乎很坚决,她看向他:“周区长,可是这个事情怎么想办法?”周立潮说:“千方百计吧!”
刘辉东忙说:“真是要谢谢周区长!和我们这些老朋友,周区长就是讲义气!”卿飞虹心想,这根本不是讲不讲义气的问题,她还是抗拒道:“周区长,5号地块上那个学校,涉及到那么多孩子读书。总不能因为有人看中了这块地,要在这上面造房子,就拆了学校,不让这些孩子读书了吧?”
周立潮轻轻叹一口气,道:“谁说不让学生读书了?书还是要让他们读的嘛,但土地也还是要开发的嘛!关键是怎么把这两个事情平衡好!”
卿飞虹直率的性格也表露出来了,她也不管刘辉东在旁边,就说:“这怎么平衡啊,也太难了!”周立潮神色忽而肃然,盯着卿飞虹说:“不难,为什么派你下去?不难,为什么请你过来?”周立潮的这两个反问,让卿飞虹背心一寒。在她的印象当中,周立潮还没有对自己如此神色过。
刘辉东自然善于察言观色,他马上就笑着说:“周区长,我去外面张罗一下。您和卿书记聊一会儿,我马上回来陪你们。”周立潮对刘辉东点了下头。刘辉东就出去了。
包房中,只剩下了周立潮和卿飞虹。这个时候,周立潮语气缓和下来,他说:“飞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句话,你应该很清楚。如今,城市东扩已经加速推动,很多事情,不能按照常规的思维,采取常规的做法了。不然,时不我待,机会稍纵即逝!”
卿飞虹看着周立潮,也放缓了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上去非常的诚恳:“周区长,我知道,在我下乡镇的事情上,您全力以赴地帮助我。如今,您交给我任务,我也一定会尽力。但是,在5号地块这个事情上,学校还在那里,学生还在上课。要在半年内,建一个新学校是不可能的,如果另外去借地方的话,恐怕会影响学生的正常上学啊!家长肯定也会有意见。这个事情,真的是非常棘手,搞不好会成为社会问题,到时候不仅影响我,也会影响周区长您啊!”